第2章 逼婚2

严潼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柄黑剑在自己眼前弯曲成各种稀奇古怪的形状,一会儿弯成半月,一会儿又弯成波浪,最后似乎是高兴极了,干脆把自己扭曲成了一个圆圈,围着严潼转了起来。

严潼:“……”

“再不停,不让妖龙带你下山。”

赤将立刻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又变成孩童模样,规规矩矩地蹲在严潼面前,精致五官都笑成了一团。“潼哥哥,你有想带上来的人吗?”

严潼顿了片刻,看着山下璀璨的星火说了句:“带个会做临州菜的上来吧,我也有一百年没尝过那味儿了,都记不起来了。”

赤将高高兴兴地应下。

一阵山风掠过,赤将的笑意忽然滞在脸上,片刻又垮下脸,闷闷道:“那个人醒了,要见你。”

严潼沉默着,半晌才慢慢起身,幽幽道:“去瞧瞧吧,看看百年过去,修真界仙尊之首的衡君仙尊到底有没有长进。”

赤将低头闷声跟上。

寒冥之地是历代魔域尊主用来关押重罪之人的地方。

长恨殿后山的一个山洞,沿着洞中的阶梯往下走九十九阶,面前有一道妖兽镇守的精铁门,门上是尊主结的特殊法印,除了尊主和他的心腹没人能够开启。

严潼开了门,带着赤将走了进去。

门后是一片极为广阔的天地,无数条铁链从洞顶延伸下来,每一条下面都吊着一个巨大的笼子。

从严潼进门的地方,又延伸出无数条通向这些笼子的阶梯。阶梯是悬空的,下面是万丈深渊,深渊中是滚滚岩浆。按理来说此处有岩浆,应该非常燥热,但四周的石壁上却都是寒冰。

白昼这里温度极高,囚笼里的人就像蒸笼里的肉包一样被炙烤。到了夜里,这里又极冷,石壁上的寒冰能把人骨头冻裂。

除了几个不服气严潼登位的老妖,这里关押着真正的“人”,只有昏迷在三千荆棘阶上被严潼带回来的衡君仙尊。

关押着季珩的铁笼在百米开外紧挨石壁的高空,严潼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面色苍白,浑身血污的男人,那男人也看到了他看他走进来,有些不稳地慢慢站起来,直直地看着他。

严潼也不回避他的眼神,甚至还微微提了嘴角,笑意冰凉的回望过去。

两人谁也没有先说话,严潼顺着台阶一步步向他走去。

他看着铁笼里的那个男人,眉眼清冷,纵使一身血污也挺直了脊梁,摆出一副纤尘不染不近凡俗的样子。

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百年前是这副孤傲清冷模样,百年后也摆着一张寡淡冷漠的脸。

百年恩仇,此时此刻,他竟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看着铁笼里清瘦的男人,他居然只想到: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他和季珩,已经一百年没有见过了。

昨日种种,大多已经烟消云散。

严潼以为,从妖渊里出来,前尘种种于他而言就是上辈子的事,他不会再在意,不会再回头。

可是当他看到这个男人清清冷冷一双眼时,他才悲哀的发现,他什么都没忘。

虽然结局惨淡狼狈,但眼前这个男人的眉眼,一颦一笑乃至耳垂上一颗芝麻大小的黑痣他都清清楚楚的记得。

十年朝暮,早已刻进身体的每一寸骨肉。

严潼脸上挂笑,眼中阴沉,垂了垂眸,下颌轻抬,已是一副倨傲无双模样:“衡君仙尊,许久不见。”

季珩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看着他,如果严潼细看,就会发现他整个身体都在细微的颤抖。

可是严潼现在虽然面上沉稳,心中也早已翻江倒海,根本发现不了季珩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季珩微皱了眉看着他。

严潼心里莫名就升起一股火气。

这个人总是这样,永远一副清冷淡然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入不了他的心。

百年前冷冷淡淡将他封入妖渊,百年后看见他成了魔域尊主还是这副样子。

就像看着一个死物,对方的喜怒哀乐在他看来都极其可笑。

“怎么,衡君仙尊失算了?没想到昔日自己亲手处决的妖物今日不但没死,还坐上了魔域尊主的位置?”严潼半眯了眼,冷冷地打量着季珩。

“没有。”严潼看见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低了低头,声音很低,因为这两个字说的分外艰难,听起来竟有些咬牙切齿。

“没有?”严潼嗤笑一声,“没有料到我会如此大逆不道,还是没有想到堂堂衡君仙尊居然教出了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季珩垂下的眼睫颤动着,他还是没有说话,所以这次连严潼都注意到了他的反常。

严潼想起他身上的伤,虽然他并不认为衡君仙尊会受不了区区岩浆炙烤,但看着他这副样子,还是下意识的在季珩的铁笼周围布下一个防护结界。

他没有忘记这个人,连护着他都已经成了本能。

可是结界并没有缓解季珩越来越苍白的脸色,那人眼睛也爬上了血红。

严潼看着他,眉蹙得越来越深。

骨佘说过季珩体内灵力紊乱,看他现在的样子,难道是练功出了岔子?

季珩抬起头来看向严潼,两人目光相撞,皆是一愣。

季珩意识到自己的状况有些遭,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了内府之中横冲直撞的灵力。

严潼也皱着眉移开了眼睛。

随即又想到季珩即使在练功出了岔子这样紧要的关头,也不忘对他下天下追杀令,甚至还不惜孤身闯魔域,心中就一片躁郁。

季珩到底有多恨他?

心里这样想着,口气也就越发不善:“就凭你这样也想杀我?衡君仙尊,你莫不是太小看我了。还是你以为,我还是百年前那个毛头小子,是你可以任意斩杀的小弟子?”

“不是……为杀你而来。”严潼每说一句,季珩的脸色就苍白一分,而他吐出的每一个字,真的有种艰难的味道了。

严潼看着他,心中越来越烦躁,语气也冷硬不少:“衡君仙尊,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也没工夫陪你叙旧。

如果你还有力气还有心力要审我杀我,尽管告诉这寒冥之地的任何人,魔域尊主严潼,奉陪到底。”说罢转身欲走。

刚走下两阶台阶,季珩的声音再次在背后响起,清冷中是明显的急促哀伤,但说出的话却让严潼觉得荒唐至极,甚至有些怀疑衡君仙尊这副壳子里是不是换了人。

季珩说:“严潼,跟我回青穹顶,成婚。”

这荒唐无稽的一句话从冷情冷心的衡君仙尊说出,连进门以后就躲在门边不肯靠近季珩的赤将都是一呆,继而几步窜到了严潼身边,睁大了眼睛瞧着铁笼里的男人。

严潼闻言转过身,挑着眉冷冷地看着季珩,看了一会儿,他忽然低低地笑起来,随后越笑越大声,笑得前俯后仰眼中含泪:“你……疯了?!季珩,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跟一个男人成婚?还是你最痛恨,亲手封印入妖渊的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