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2页)

“我明白了。”

叶非折沉吟道。

他现在实质上背叛楚佑有点不大现实,毕竟他捅楚佑两刀,渔翁得利的是白家父子。

欺骗上——倒是可以做做文章。

自己刻意在楚佑面前装过弱卖过惨,这时候显现出与当时不符的战力,岂不是楚佑最忌讳的欺骗?

叶非折刚有个想法,外面就传来一阵喧嚣。

他们驶在一座繁华城池中,行人的谈笑隔着一层薄薄车厢,与他们擦肩而过。

这时候,响起极不和谐的叫骂声:

“这小子竟敢偷我们东西,看我们不打死他!”

“嘿,挺俊俏一小子,一表人才,怎么就是不学好?”

车队因为当街的那么一处闹剧,不免停下,随从上去喝骂道:“大胆?不好好看看这是谁家的车队?还敢在这里拦路?”

饶州一共那么大点地方,楚白两家可谓是声名远播。

那群叫骂的杂修看见车上旗帜的徽记,眼里由衷生出垂涎之色来,点头哈腰道:“对不住,对不住,若非这偷东西的小子实在可恨,我们也不至于冲撞贵人,这就让,这就让。”

“且慢。”

一道红衣人影掀开车帘走了下来。

杂修望着他,看得痴了。

他人生前几十年里,从未见过如此芝兰玉树的人物。

单用一个美字,用一个好看,远远不够形容那般惊心动魄的长相和风仪。

杂修搜肠刮肚,只在心里看抠搜出了两个字。

神仙。

神仙人物。

叶非折问道:“有人偷了你们的财物?”

实际上谁偷了谁的财物不重要。

叶非折没什么做青天大老爷的兴趣。

他只是想找个借口,找场架打,然后好让楚佑发觉自己对他的欺瞒。

仅此而已。

“可不是嘛!”

杂修们一见是贵人开了口,跟打了鸡血一样,七嘴八舌指认偷东西的人,唾沫横飞间什么都骂了出来。

叶非折听不下去他们的污言秽语,打断道:“果真如此?”

杂修口中偷东西的修士终于因为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他目光过处,杂修下意识后退两步,滑稽得像是遇到什么了不得的洪水猛兽般。

该死!这人先前怎么就是不肯露正脸?

要是知道他有这份气派,自己一帮兄弟至于不长眼碰瓷到他头上来?

连叶非折都有点意外。

因为这人实在……生得非常好。

他和叶非折精雕细琢,秾丽无匹的五官完全是两个极端。

和楚佑那种疏冷朗秀,俊眉深目的好看也不尽相同。

不是说他五官生得不细致,眉眼生得不俊。

但一眼望过去时,他太像把刀了,而且像把不世名刀。

桀骜极了,意气极了,孤峻极了,最普通的黑衣也被他穿出登顶天下时的战袍风采。

他站在那里,把一座车水马龙的城池衬成土鸡瓦狗,仿佛容不下他一人,也禁不起他一刀锋芒。

刀一样的黑衣男子不耐烦道:“本尊……我本来尊贵,何必偷他们东西?心血誓一验便知。”

没人知道他们偏安一隅,金丹为王的饶州究竟在风平浪静中,迎来了怎样一位神魔退避的大人物。

就像没人知道叶非折的一出现,一打岔,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悬在他们整座城池上的索命刀刃。

黑衣男子其实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莫名其妙消弭怒火。

活脱脱像是他和叶非折……冥冥中有段牵扯不开的缘分似的。

叶非折还知自己无意中安抚了行走的凶器,跟着应和一声:“果真无耻。”

杂修不敢置信,试图为自己碰瓷的行为挽回最后的尊严:“就算你是楚家的贵人,你也不该随意下定论信口污蔑!”

叶非折:“可他长得好看啊。”

这一句叶非折说得铿锵有力,硬生生把胡搅蛮缠,说成了天经地义的大道理。

“……”

杂修目瞪口呆。跟随而来的楚白两家人也一起目瞪口呆。

车内的白若瑾疯狂摇晃楚佑:“楚兄!叶公子他夸旁人长得好看。”

楚佑眸中暗色一闪而逝,口中却道:“就事论事罢了,非折他秉性公正,并非颠倒黑白之人。”

白若瑾:“……”

叶非折拍拍手掸去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诺,你污蔑他人,欲行不轨,合该好好受顿教训。”

一颗灵石砸在了杂修身上。

他脑子发懵的时候,第二颗灵石紧接其后,砸了过来。

杂修:“……”

现在贵人脑子都那么清奇的吗?

要是所谓的教训是被砸灵石,那他愿意被教训到天荒地老,还碰瓷个什么自行车?

殊不知叶非折也没办法。

他无修为傍身,要想用个什么手段,必得先借助灵石中储蓄的灵力。

白若瑾继续摇晃楚佑:“楚兄!叶公子他拿灵石砸人。”

太败家了,真的太败家了。

他自己都没舍得用灵石砸过人,要是叶非折真入了魔道,真得了圣刀的青眼——

那岂不是要那个什么烽火戏那个什么诸魔?

楚佑:“非折他心性仁善,想来是气恼不过他们碰瓷的行为,又不忍心当真上了他们,才如此行事。”

他们交谈间,叶非折布置完毕,掐一个指诀,阵法成型,炸得杂修灰头土脸,半晌都爬不起来。

白若瑾目瞪口呆,还不忘摇晃楚佑:“楚兄!叶公子在阵法上造诣如此卓绝?竟能徒手布阵?”

这还是合欢宗毫无修为的炉鼎吗?

哪个炉鼎能一手炸他五六个炼气修士?

叶非折手段深藏不露,花样百出,心机深沉。

真是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楚佑理所当然:“非折他生性聪颖,在这些方面擅长些,自然是应该的。”

白若瑾:“……”

他最后颤颤巍巍地提了一个问题:“楚兄,你平日里明察秋毫,为何偏偏在叶公子的事情上——”判若两人都不够形容楚佑的猪油蒙了心。

这何止是猪油蒙了心。

白若瑾简直要怀疑楚佑是被夺舍了。

楚佑慎重考虑了一会儿,慎重告诉他:

“自是因为我平日里格外谨慎,所以在非折的事情上,我看得定然要比旁人要多要真。”

“不会有错。”

“我看到的方是真正的他,庸人看到的,不过庸人自扰罢了。”

庸人白若瑾:“……”

行吧,你们高兴就好。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他这个金法海打扰了。

车厢外,黑衣男子勾着唇角冲叶非折一笑,风流洒脱,一时间竟压住他眉间凶气:

“多谢这位小公子相救。”

“我叫宿不平。”

仅有很少的几位魔道高层知道,圣刀的名字——

就叫不平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