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熔炼了苍龙之心, 俞南易和白若便忙的停不下来,之后的几个月, 都在各个前线转悠, 他的灵力有着击退魍魉的效果,虽然净化效果微弱, 可好歹是找到了克制的方法。

而如此一来, 本来已经显出优势的魔族又开始败退。

而与此同时,白若与俞南易再次进阶了。

现下并不是该藏拙的时候, 此举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但俞南易只是轻描淡写的略过, 再加上席山的威望, 竟也没激起多大波澜, 而且在这个时候, 所有人只盼着俞南易越加的厉害, 才好解救抵御魔界源灵。

不知不觉, 这年的第一场大雪,便在战乱中降临了。

以往的西界是很少下雪的,可今年却不同往常, 似乎老天也想用纯净的雪覆盖整个大地的血腥, 寒冬的风吹来,整个片草原便成了一片白色。

这时节难熬, 寒衣铁甲穿在身上,却没人抱怨。

恪兰城的将士近日打了场胜仗,整个城中飘着热气, 城内四处支着大锅,里面煮着肉汤,汤中滚着药材,能够防止寒疾,是百姓们特意煮给将士们的。

城楼之上,白若整个人裹在银白的狐裘里,只露出个脑袋,其实他也并不需要这些东西来御寒,可俞南易看着总觉得他冷,白若也只能任他将自己围了个严实。

有俞南易在,魔族先前吞并的城池一一收复,且有一鼓作气吞掉魔界的趋势,远处的落日将雪地染成金黄,云霞飞在天上,无声无息的飘动,白若仰起头,也不知天道是否在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城墙高于百丈,外面是铁水浇筑成的,又有修士设下的结界覆盖,城中的将士们喜滋滋的去盛肉汤,却仍是沉默着,恪守着秩序。

城外就是军营,铁骑围绕着东城之外,气势恢宏,在修士看来,人类本该是渺小而脆弱的,可白若静静的看着,却感受到了一种蓬勃的生命力,他以往从没真正见过这样的场景,却在这几个月见了千百次。

俞南易走上城墙时,便见他浅含着笑意看城外,像是心情颇好,调动灵力暖了手指,走近他身边,捏了捏白若的鼻子。

“很开心?”

“苏和真是帮了大忙,若不是他找到了苏建山的传人,这场战争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白若的鼻尖冰冷,俞南易皱起眉,用手掌暖去他的鼻尖,他再说话时,声音就闷闷的。

那人名叫公冶信,苏和并没有继承其祖父的才能,苏建山将一身本领全都教给了个和苏和差不多大的人,却将苏和藏在了金明蒲洞。

白若垂着眼,长长的睫毛上落了一片雪,眨眨眼又变成细小的水珠:“魔族的兵马已经退回,魔界源灵也找到了方法克制,接下来,该找那始作俑者将战争结束了。”

俞南易很喜欢看他垂眼思量的样子,抿唇微笑:“有主意了?”

白若抬起眼,隐隐带着一种忧虑:“他会主动来的。”

俞南易的笑意消失,白若接着开口:“他要沉不住气了,本来这场博弈他便是劣势的一方,只要有你在,他永远赢不了。”

“我?”俞南易挑眉:“是我们。”

白若沉沉的看了他很久,轻笑道:“不,是你。”

就连怀初也没有发现俞南易的特别,他就像芸芸众生中的一粒尘埃,可白若清楚的知道,他并不是砂砾,而是耀眼的钻石。

俞南易蹙起眉,他能感觉到白若的不安,可白若只是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浅浅的笑了。

“放心,我会护着你。”

俞南易呆呆的看着他,随后得到了一个凶狠的吻。

·

夜晚的恪兰城更加的冷,不点炭火的时候,屋里便冷的像冰窖,即便是点起炭火,那冷气也依然充盈着,无处不在,像是无法驱散一般。

白若就这么静静窝在床榻上,不时看向门外,自俞南易已经出去取热水已经过了很久,久到他心中有些不安。

很快这种不安被落实了,那微弱又细密的魔气侵染了这方空间时,白若却又觉得心中的石头落下,反倒是松了口气。

终于是来了。

白若动也没动,像是感知不到一般,那空气中便划出一道黑色的破口,从中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样貌惊艳,眼眸是耀眼的金色,却很瘦,下巴尖尖的,是那种有些羸弱的长相,看起来就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穿着深蓝色的衣袍,十分夺目。

白若转过头,平静的看着他:“你是首尊,还是耀。”

少年扯唇微笑,看起来乖巧:“好久不见,你终于知道了我的名字,但我很讨厌这个称呼。”

那对他来说,只是人类对他的桎梏。

白若嗤笑:“只是个代称而已,这么较真干嘛。”

耀走到他面前,低头看他:“可我苦心谋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摆脱这个名字。”

他的神情不变,淡笑这坐到床边,就真的像一个老朋友一样,看像白若道:“其实很不公平吧,你和我没什么不同,我只是想要得到自由,而你也仅仅想要无拘无束的活着,如果没有俞南易,我很愿意和你再次合作。”

“毕竟你是个聪明的人。”

白若盯着他,不出意外的感受到一丝杀意,摇摇头道:“你来晚了,就在前几天,我们的魂契已经解开了。”

耀眨眨眼:“IX,UY我知道,毕竟数据已经有了变化。”

“数据……”白若轻轻的笑了:“所以啊,你永远和人类不同。”

耀点头:“我同意你的话,但是为什么我要变成人类呢?明明我比人类更加高级,更加强大,你说对吗?”

“但如此强大的你,却是人类所制造的东西。”

白若坐直身体,逼近他的瞳孔:“对你的话,我不可置否,但你对于生命的定义太过片面,如果真的想要自由,你已经有了自由,不要为你的野心开脱了,很可笑。”

耀的笑容收起,面容变得冰冷:“你是在等俞南易吗?”

白若轻笑:“我在等你讲笑话。”

“你还是那么要强。”耀无意识的握了握手腕:“他现在,正在受极大的折磨,你想看吗?”

耀皱起眉,他的手开始涌起血泡,像是被硫酸腐蚀,可周围的分明只有空气:“我没时间和你多说,该启程了。”

白若的手指微动,耀清楚的看到了,挥了挥手,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屋内的炭火还在烧着,然而没了人气的室内,变得更加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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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须臾山。

几十道铁门落下,像是将整座山封死。

白若跟着耀走过面前长长的甬道,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鲜血淋漓的手臂,缓缓开口:“鬼灵能被地缚,人却不能,可传说中有一种人却生生世世只能活在一个地方,一旦走出,便要慢慢化作血水,人们将这样的人称为茧,一辈子都要被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