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被连哄带骗喝了一杯烧刀子的施云晕陶陶的,一张小脸红扑扑,憨态可掬的眯着眼,那副模样简直招人疼的不行。

罪魁祸首憋着笑,伸手帮衬着小孩裹披风:“没骗你吧,喝杯烧刀子身上暖和,带你到屋顶看星星,光是穿厚点不顶事。”

“你害我。”施云咕哝,单薄的身子摇摇晃晃:“头昏,哎呀这还怎么看星星?脚都软了,怎么上屋顶……”

“有我呢。”稀罕的要命,靖王爷系好最后一处绳扣,在小孩嘴角啄了一下:“我抱你上去,别说话,吵醒了掌柜的就麻烦了。”

施云跟着傻头傻脑的用食指按住嘴唇:“嘘。”

隔着一道门,走廊里传来渐近的轻声细语和着脚步声,又有投店的客人了。

“……明儿能到……这风沙真烈……疼……”听动静,是个女人。

“……入了夜……冷……”这是个男人。

两人的声音随着吱呀的开门声隐去了,这样听着,应该是住进了施云他们的斜对面房间。

萧晫推开了窗子,清冷的月辉倾泻进来,脚边咫尺之间一抹银白。

既兴奋又好笑,还有点做贼心虚的微妙刺激感。

被萧晫抱着往屋顶上借力跃去的时候,施云嘟囔着:“想不到堂堂威赫将军也会这种翻墙上梁鸡鸣狗盗之事,哈不对,你早都会……”

大西北一旦夕阳西下,温度蹭蹭的一路下跌。即使是大夏天,晚上也是凉爽宜人的气候,更别提眼下还只是早春,唇边的呵气隐约还能见到白霜呢。

两人小心翼翼在房顶坐下,抬头向上看,月亮像缺了个口的玉盘,冰清玉洁的挂在藏青墨蓝的苍穹之上。饶是月亮如此夺目,依旧掩不住群星的璀璨光芒,一颗颗一粒粒,玲珑剔透,令人心荡神驰。

比起投店的时候,夜色更深了些,温度也更冷了些。

施云不自觉的往萧晫怀里更深的偎了偎,舒服的呼口气:“真的更好看了。”

“没你好看。”靖王爷说小情话的本领见长,眼都不眨的信手拈来,甜的腻死人:“月亮,星星,大漠落日,都没有你好看。”

一张脸火烧火燎的,偏生还止不住心底那点窃喜。施云唾弃自己的没骨气:“声名远播的靖王爷怎么变成了个油嘴滑舌之徒。”

“嗯,鸡鸣狗盗,油嘴滑舌。”男人细心的收紧结实的臂膀,生怕冻着他似的:“你说我也就认了。可是我说的都是实话,每天一看到你就觉得满心欢喜。”

“你这人,”施云脸红心跳,嗓音都跟着发紧:“好歹也收敛着点儿,不然要不了几日,精明的周管家就看出端倪了。”

“看出来就看出来吧。”萧晫夸张的叹口气:“我也没办法,真是不由自主。但凡你出现在眼前,我这眼珠子就不是自个儿的了,黏在你身上跟着转,收都收不回来。我还没问你的罪,”男人低低的笑,沾着几分酒意的轻狂直往青年耳朵眼里钻:“小菩萨你给我下了什么咒种了什么蛊?我怎么都快变成孟浪的登徒子还甘之如饴的?”

那声不大的称呼本是床笫间私密的爱称,这会儿被男人说出来,羞的施云都快炸了:“你快闭嘴吧!你、你再这样,我回房间了。”

“哪样?”萧晫无赖的箍着怀里纤瘦的身体:“下咒?种蛊?登徒子?哦……”男人故意拖长音,一字字咬的清浅却清晰,听的人心惊肉跳:“小菩萨。”

“萧晫。”恼羞成怒的施太医出口的声音一点没气势,更像是撒娇:“这在外面……上有天下有地,你再这么胡说八道,我不理你了!”

“好好,”萧晫应允,声音含着笑意:“不喊了,等回房间躺在被窝里,再喊。”

施云被他流氓的简直要晕过去了,简直比那杯烧刀子的威力还要猛还要烈。

身子不由自主哆嗦着,哪里还能察觉出半分的寒意?

这这哪里是来观星的?分明就是换了个地方依然色胚不改,把屋顶当成他王府的床榻了!

“嗯?”施云正胡思乱想着,身边耳聪目明的靖王爷陡然间拧起了浓眉。

张了张嘴刚要问,施云的耳朵也捕捉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断断续续,不甚听得清,隐隐约约,像是女人在哭。

施云吃亏在听不清,萧晫的问题在于听不懂。

于是小青年被自家男人握了手腕,蹑手蹑脚的往记忆中斜对面房间的屋顶走去。

看得出,动作娴熟的靖王爷没少干这种偷听窃视的事儿。

只是掀掉的瓦片之下,两人跪在屋顶头碰头往下看,一时间都瞧了个目瞪口呆呼吸发紧。

油灯如豆摇曳着,没挂帷幔的木床吱吱呀呀摇晃着,满眼白花花的皮肉。

施云傻掉了,倒是萧晫反应快,大手一伸,果断的捂住了青年的眼睛。

心猿意马心荡神驰心神俱乱的两人也没了看星星的兴致,蹑手蹑脚的回了房间。

都不说话,事实上是不知道说什么。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缄默。

萧晫清了清嗓子:“再让小二送点热水吗?”

“不是刚才洗过脸和手脚了吗?”施云不看他,盯着自己的鞋尖像是那里马上就会开出一朵花。

“洗,”萧晫摸摸鼻子:“洗洗眼睛。”

倏忽抬头,两人视线碰个正着,几秒钟后,一起压着声音笑了起来。

这一笑可就止不住了,简直像是点了笑穴,明明很窘的事情,生生把施云的泪花都笑了出来。

“不闹了,”萧晫揉了揉笑酸的脸颊:“我下楼让小二再送点水,给你泡泡脚,再问问有没有汤婆子。你怕冷。”

“不用。我又不是纸糊的。”施云扯住他袖子:“别折腾了,赶紧睡觉吧。”

两人脱了外衣上了床,裹在被子里一时间竟是了无睡意。

原本那点薄酒经过这一番折腾去了个七七八八,被窝里挨着的手偷偷握着,腻歪着,慢慢起了汗湿都不松开。

“小菩萨,”萧晫期期艾艾的:“我想、想……摸摸你……”

呼吸一拎,旋即乱了。施云抿了抿好看的唇瓣,不好意思看男人眼睛:“你怎么……”又不是没摸过,问什么啊问,真是臊死人了。

萧晫连忙解释:“明天不是还得骑马麽。上次摸过你,你说、就说身上酸软,肌肉绷的疼,我怕你骑马累……可……”可是又馋的忍不住。

这情-事一途,不懂也就罢了。真是开了窍知道个中滋味,简直生猛如开了笼门的饿虎,尝了肉味死都不肯回头,再想清心寡欲单纯亲亲小嘴就能解馋,无异于痴心妄想。

施云只觉得整个人都烫熟了,理智慢慢远去,情根深种不能自持。

上次自己被他那贪缠的样子吓着了,胡诌着几句怕他食髓知味不知节制,谁知道这人竟然当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