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时代 1 我所做的一切 02 我接受惩罚;成为“惯犯”;照料一家人(第3/4页)

“是吗?那你怎么看?”

奶奶耸了耸肩,这让她咳嗽起来:“这可能是件好事,家族里的人对你哥哥有兴趣也不坏。利奥不能总和咱们几个女人待在一起,他应该跟男人多接触。”

我摇了摇头:“我对这事有不好的预感,奶奶。雅科夫·皮罗日基这个人不大可靠。”

“话虽如此,他毕竟是咱们家的人,安雅。一家人相互照应,这就是他们现在做的事,咱们家一直是这样。再说,至少胖子看起来是个正派人。”奶奶又咳起来,我从床头柜的水壶里给她倒了杯水,“谢谢你,丫头。”

“利奥说要去游泳池工作什么的。”

奶奶睁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她点点头说:“他没对我提这个。没事,之前还有比不上利奥的人呢。”

“谁啊?”

“那个……那个……那个……想起来了!”她露出胜利的笑容,“维克多·波波夫。他和我是一辈的,两米高,三百斤。他是块打橄榄球的好材料,可惜总记不住规则。别人当面都叫他骡子维克多,背后叫他蠢驴。当需要人从卡车上卸货时,他们都会叫上骡子。不管高科技的玩意儿怎么发展,有时候你总得需要人干体力活。”

我点了点头,奶奶说得不无道理。自从那晚找不到利奥,我的心一直揪着,现在才觉得放松了一点儿:“骡子维克多后来怎么样了?”

“这不重要。”

“奶奶!”

“他被人打中脑袋,失血过多,死了。真可惜。”奶奶摇了摇头。

“这可算不上个好结局,奶奶。利奥也没有骡子那个块头。”我说。哥哥个子很高,却像纸一样单薄。

“我想说的是,丫头,咱们家族的生意需要用到各种各样的人。你哥哥现在是个大人了。”

我把牙咬得咯咯响。

“安雅,你太像你父亲了。你想控制全世界,还有世上的每个人,但是你办不到。该来的就让它来吧,况且可能也不会有什么事。如果后面需要干预,我们再插手。再说了,利奥不会离开诊所的,他可喜欢动物了。”

“那我们什么都不做?”

“有时候你只能这样,”奶奶说,“不过——”

“不过什么?”

“到衣帽间里给自己拿块巧克力。”

“奶奶,巧克力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可是它能解决大部分问题。”她说。

我走进衣帽间,拨开一件件大衣,打开保险柜。我把枪挪到一边,拿了一块巧克力——巴兰钦特浓黑巧克力,然后把枪放回去,关上了保险柜。

有什么不对劲。

一支枪不见了,我父亲的史密斯威森枪。

“奶奶?”我叫道。

没有回应。我回到卧室,发现奶奶已经睡熟了。

“奶奶。”我摇着她的肩膀,又叫了一声。

“怎么了?”她嘟囔着,“怎么了?”

“有支枪不见了,”我说,“保险柜里的枪,爸爸的那支。”

“你今晚要用啊?换那支科尔特左轮手枪吧。”奶奶又咳起来,我给她喝了点儿水。“伊莫金可能放到别处了。我记得她好像说过要打扫卫生,要不就是说把武器放在一个地方不安全……对不起,我记不清了。”有那么一会儿,她看上去有些伤心又满是疑惑,我快急哭了。她笑着安慰我,“宝贝儿,别这么着急。你明天问问她。”

我亲了亲祖母的脸颊就出去了。回房间的时候,我从利奥的卧室门口经过。房门关着,但我看到灯光从底下的缝里漏出来。他一定是在我跟奶奶说话的时候回来的,我看了看表:16点10分,今天哥哥下班比往常要早。

我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

我又敲了几下。

还是没有人应。我把耳朵贴在木门上,隐约听到压低的抽噎。

“利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怎么了?”

“走开!”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这可不行,利奥,我是你妹妹。如果有什么要紧事,你得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帮你。”

我听到了利奥锁门的声音。

“求你了,利奥。如果你现在不开门,我只能撬锁了。你知道我能撬开。”利奥曾经不小心或是故意把自己锁在里面,我撬过很多次了。

利奥把门打开了。

他的眼睛哭红了,还有鼻涕正往外流。哥哥哭的时候,特别像个六岁的孩子。他的脸红红的,皱在一起,像朵玫瑰,又像个拳头。

我抱住利奥,他却哭得更厉害了。“不哭,不哭,利奥,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因为杰克斯?”

利奥只是摇头。大概又过了半分钟,利奥才止住哭,对我说了他伤心的原因。他躲着我的目光,但最后终于开口告诉我,自己丢了兽医诊所的工作。

“别担心,利奥。”我轻轻抚摸他的后背,他最喜欢我这么做。等他终于平静下来,我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兽医诊所关门了,利奥吃完午饭回到诊所,发现纽约市卫生局的人来突袭检查,宣布诊所存在51项违规行为,其中大多与卫生有关。他们命令诊所立即停止营业。

“可是诊所很干净,”利奥说,“我知道那里很干净。我的工作就是打扫卫生,我打扫得很干净。大家都说我是个好员工,安妮。”

“这不是你的错。”我对哥哥说。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显然,诊所没给卫生局管事的人送够钱。“我和你说,利奥,我敢打赌,诊所过不了几个星期就会恢复营业,接着你就能回去工作了。”

利奥点点头,但看起来不太相信:“他们把动物送走了,安妮。他们不会伤害动物的,是不是?”

“不会的。”几年前城里曾有过禁养宠物的运动,不过由于抗议而不了了之。有些人依然觉得,动物不给人干活就是在浪费有限的资源。老实说,我并不确定诊所的动物会遭遇什么,但是跟利奥说这些也没用。我想得给利奥的老板皮卡斯基医生打个电话,问问我能否帮上什么忙。

利奥说他累了,于是我让他上床睡觉,给他掖好被子,对他说晚饭做好了我再来叫他。“在诊所的时候我没有当着大家的面哭,”他说,“当时我想哭来着,但是我忍住了。”

“你真勇敢。”我表扬利奥。

我给他关上灯,带上门。

我回到房间,发现纳蒂和斯嘉丽已经霸占了我的床。我没心情和妹妹嬉闹,赶她下床,所以我直接坐在了地板上。

“你还好吗?”斯嘉丽问。

“没事,”我回答说,“一些家庭琐事。”

“那就好。我和纳蒂可是特别高效,”斯嘉丽说,“我们想出了不少地方,可以约温周五晚上一起玩。”

我说:“这有点儿为时过早吧,他还没答应出来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