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时代 2 因为这是我的血脉 01 重归社会(第2/6页)

“没问题,穆斯。”

“他们决定提前释放我。”她写道。

我告诉她这可是好消息,但她摇了摇头,递给了我另一个字条。

“我将在感恩节之后被释放,或者更早。可能是我表现得好,也可能是我用太多纸了。重点是,我宁愿待在这儿。我犯下的罪使我不能回家。我出去后,需要一份工作。”

“我希望我能帮上忙,但——”

她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又递给我一张预先写好的字条。显然,我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

“别说不!你可以的,你真的很强大。我已经考虑过了,安雅,我想成为一名巧克力商人。”她写道。

我笑了,因为我无法想象她是认真的。穆斯穿着袜子只有五英寸高,还完全不能说话!我转过头看着她,她的表情说明她没有在开玩笑。那一刻,火柴灭了,她又划亮了一根。

“穆斯,”我低声说,“我已经不属于巴兰钦巧克力了,就算还属于那里,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要那种工作。”

“我十七岁了。哑巴,有前科。我没有亲人,没有钱,没受过真正的教育。”她写道。

我能理解她的想法。我点点头,她递给我最后一张字条。

“你是我在这儿唯一的朋友。我知道我很弱小,就像老鼠一样,但我不是懦夫,我能完成难搞的任务。如果你让我为你工作,我会终生效忠你。我愿意为你而死,安雅。”她写道。

我告诉她我不想任何人为我而死,接着吹灭了火柴。

我爬出了穆斯的铺位,回到自己的地盘,很快就睡着了。

早上,她正在写字时,我向她道别,她没有再说起想要我帮助她成为一名巧克力商人的事情。在守卫来接我之前,她最后写下的是:“A,回头见。顺便说下,我真正的名字叫凯特。”

“凯特,”我说道,“很高兴遇见你。”

上午11点,我交出了自由管教所的连身制服,换上我的休闲装。尽管已经被踢出了学校,在自首那天,我还是穿着圣三一学校的校服。我习惯了穿着它。即使三个月过去了,当套上短裙时,我还是能感觉到我的身体渴望回到学校,尤其是圣三一学校。上周已经开学,而我缺席了。

更衣完毕后,我被带到了释放间。我曾经就是在这儿见到了查尔斯·德拉克罗瓦,恍如隔世。如今,等着我的是西蒙·格林和我的律师吉卜林先生。

“我看起来很糟吗?”我问他们。

吉卜林先生想了下,欲言又止。“不,”他说道,“就是看起来很瘦。”

我走进9月中旬闷热的空气中,尽量不去想这个夏天我失去了什么。夏天还会来,男孩也还会有。

我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外面的新鲜空气灌满我的肺。我能闻到干草的味道和远处散发出硫黄味的腐烂气息,可能在烧什么东西吧。“自由闻起来和我印象中不一样。”我对我的律师说道。

“不,安雅,那只是哈德逊河的味道。它又着火了。”吉卜林先生打着哈欠说道。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像往常一样,”吉卜林先生回答道,“低水位和化学排放引起的。”

“别怕,安雅,”西蒙·格林也说道,“这座城市和你离开时一样破败不堪。”

我们来到了我的公寓,电梯坏了,我对吉卜林先生和西蒙·格林说不用送到门口了。我们的公寓位于顶层,也就是第十三层,因为迷信,电梯上标记它为第十四层。第十三层也好,第十四层也罢,对吉卜林先生来说都是一段艰难的路程,他的心脏还那么脆弱。我的心脏非常棒,因为整个夏天我在自由管教所一天三次,有时甚至一天四次的艰苦训练中度过。我精力充沛,爬楼梯对我来说不在话下。(旁白:如果我说,当我的心脏处于良好状态的时候,我的心也开始愈合,这样是否有些赘述?哦,可能吧,但事实也是如此。不要对我太苛刻。)

我的钥匙(和其他贵重物品)落在家里了,我只好按门铃。

伊莫金开的门,我安排她照顾我妹妹。“安雅,我们没有听到你上来!”她头伸到门厅,“吉卜林先生和格林在哪儿啊?”

我说明了电梯的情况。

“哎,亲爱的,应该是刚刚才坏的。或许过会儿它自己就好了?”她乐观地说。

什么?在我生命中,有什么东西自己修好过?

伊莫金说斯嘉丽在客厅等我。

“纳蒂呢?”我问道。她四周前应该已经从天才夏令营回到家了。

“纳蒂……”伊莫金犹豫了。

“纳蒂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感到我的心在乱跳。

“没有,她挺好的。她今晚在她朋友家,”伊莫金摇了摇头,“要完成学校的一个项目。”

我极力不让受伤的感觉表现出来:“她还生我的气吗?”

伊莫金噘起嘴唇。“我想是的,有那么一点。她发现你对她隐瞒了去自由管教所的事,很不高兴。”伊莫金摇了摇头,“你也知道,少年心性嘛。”

“但纳蒂不是——”我正要说纳蒂不是少年,随即又想起纳蒂还真是。她已经在7月满了十三岁,拜我的监禁所赐,这件事我又错过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走廊飘了下来。“我听到的是举世闻名的安雅·巴兰钦吗?”斯嘉丽跑了下来,抱住我,“安雅,你的胸呢?”

我推开她:“还不是因为自由管教所的伙食太有‘营养’了。”

“我在自由管教所看到你的时候,你经常穿那种海军连身制服。如今你穿着老校服,显然,看起来更……”

“糟糕。”我接话道。

“不是这样的!”伊莫金和斯嘉丽齐声说。

“这不像你上次去自由管教所的时候,”斯嘉丽继续说道,“你看起来气色不错。只是……”斯嘉丽的眼睛望向了天花板。我从学法医学的第一年就记得,当证人向上看时,意味着她在编造。我最好的朋友正要撒谎。“你看起来变了。”她温柔地说道,斯嘉丽挽着我,“来客厅看看吧。我必须告诉你发生的一切。另外,盖布尔在这儿,我希望你不要介意。他真的很想见你,安雅,他是我男朋友。”

我确实有点儿介意,但斯嘉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又能怎么办呢?

我们走进了客厅,盖布尔站在窗前。他倚着拐杖,我没有看到轮椅,这说明他好多了。他的肤色苍白,几乎是纯白的,在皮肤移植的地方没有明显的疤痕。黑色的皮手套盖住了他的手部,我看不到他手上的伤痕。

“盖布尔,你又可以走了!”我祝贺他。

斯嘉丽表示赞同。“没错,”她说,“很棒吧?我真为他骄傲!”

盖布尔费劲摆弄着自己转向我:“是的,是不是很棒?经过几个月的理疗和无数痛苦的手术,我现在能很好地完成大多数两岁小孩所能做的动作。这么说来,我是不是现代医学的一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