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时代 2 因为这是我的血脉 05 离开家乡(第3/4页)

“如果你和别人好上了,我能理解。”我告诉他。拜托,我们都十七岁了,我们的未来也是未知数。“我们不应该做出那些很难遵守的承诺。”

“你真的这样想?”

“是的。”我说道。

“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他问道。

我想了想:“或许你可以时不时地去看看纳蒂。她崇拜你,没有我,她会很孤独的。”

“好的。”

他走了。

我所能做的只剩下等待。

大约凌晨1点55分,我听到护士和守卫跑过走廊。我叫住一位护士。“发生什么事情了?”我问道。

“女生宿舍发生了一起打架事件,”她告诉我,“至少六名女生严重受伤。我得走了!”

我点点头。谢谢你,穆斯。我祈祷她伤得不重。

是时候了。我把钥匙拉出床垫,打开了手铐。我的手腕很痛,但没时间顾及这些了。我赤着脚,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沿着走廊,溜进了标有消防梯的门。我的腿一星期没动过了,因此我动作僵硬地跑下楼梯。到了底楼,我将头探出走廊外。一名守卫正推着那些轮床在走廊里穿梭。这是不容错过的机会,但我不知道如何穿过出口而不被守卫和轮床上的女孩发现。这时穆斯从一辆病床车上抬起头。她两只眼睛都变成乌黑的了,额头上有一道伤口,鼻子好像也被打伤了。她用肿胀的眼睛看着我。我挥挥手,她点了点头,嘴形好像在说“就是现在”。一秒后,她大声喊起来。我以前从来没有听穆斯说过话,而此时此刻,她却为我尖叫。接着穆斯的身体开始扭动、抽搐起来。她的手臂看似胡乱地摆动,但我明白她的想法。她正设法吸引其他女孩和周围人的注意。

“这个女孩的病发作了!”一个守卫叫道。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转向穆斯时,我就能溜出去了。

我光脚跑到了外面。

现在是十月下旬,差不多五十华氏度,但我感觉不到冷。我必须到大门那边。西蒙·格林保证他买通了看门的守卫,为了防止意外,他给我手铐钥匙的时候还给了我一支镇静剂注射器。我希望我用不着,但是如果迫不得已,我知道要瞄准脖子。

我跑过一片漆黑的草地,小心翼翼,尽量不让毛刺划破我的脚。

我终于到达了鹅卵石铺就而成的车道,它通向大门口。大门是敞开的。我看了看哨岗,那里空无一人。或许西蒙的收买起作用了,也可能只是守卫被叫去女生宿舍了。

我快到岸边了,这时一个声音叫住了我:“安雅·巴兰钦!”

我转过身。是科布拉维克夫人。

“安雅·巴兰钦,站住!”

我犹豫了,拿不准是跑回去给她一针让她安静下来,还是径直向前。我扫视了下岸边,带我去埃利斯岛的小船还没到,必须承认,让她安静下来的想法占了上风。

我转过身,科布拉维克夫人正向我跑来。我听到泰瑟枪嘶嘶的声音。

“站住!”

在她的泰瑟枪面前,我的注射器没有胜算。

我朝着水边跑去。

“你会淹死的!”科布拉维克夫人喊道,“你会冻死的!你会失去方向!这不值得!你觉得自己身处绝境,但总是可以绝处逢生的。”

我能看见埃利斯岛的探照灯,这意味着它差不多在半英里之外,而且生在这个极为限制水的时代,我并没有多少游泳经验。我很清楚“水下一英里,地上十英里”。但我有什么选择?这是最后的机会。

我猛地扎进水中。

在潜入水中前,我好像听到科布拉维克夫人说祝我好运。

水冷得彻骨。我的肺一阵紧缩。

我的病号服在水中翻腾,它会淹死我。我解开它,只穿着内衣,开始在漆黑如墨的海水中游泳。

我尽力回想关于游泳的知识。呼吸很重要,肺不要进水,还要直着游。别胡思乱想。爸爸说过关于游泳的事情吗?除了游泳,其他事他都说过。

我不去想寒冷。

我不去想不堪重负的心肺。

我不去想酸痛的四肢。

我不停地游着。

呼吸,安雅。保持直线。我手臂向前划着,腿不停踢着。

差不多还剩四分之一的距离,我已经筋疲力尽。这时爸爸的声音突然在我耳畔响起,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对我说过这番话,还是这只是我的臆想。这个声音在说:“如果有人把你扔进池子里,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别淹死。”

游。

呼吸。

别淹死。

游。

呼吸。

别淹死。

我感觉一小时过去了,我到了。

我撞上岩石,咳嗽起来,但是还得继续前进。此时此刻,我知道我可能已经来迟了,可不想错过第二条船。我手臂酸软,爬上了陡峭的岩石。我能感觉到四肢和裸露的肚子被锋利的石头划伤,但不知怎的,我竟然做到了。

我试着站起来,腿绵软无力,嗓子和肺里泛起一股恶心而湿润的味道。我还活着。我沿着岸边跑着,直到发现了那艘接我的船——一艘摩托艇,船身的一边漆着船名:海翎号。

水手在看到半裸的我时移开了目光:“不好意思,小姐。包里有为你准备的衣服。即便如此,我没想到你就这样来了。”

水手发动船,我们驶向新泽西。“我还担心我们错过了接你的时机,”水手说道,“我正要离开。”

在为我准备的帆布包里,我找到了男孩子的衣物——一件男式白衬衫、一顶报童帽、一条灰色的背带裤,还有一件大衣——接着,我找到了一大块纱布、一副圆眼镜、一张亚当·巴纳姆的假身份证、一些钱、一条假胡须和化装胶水,最后,一把剪刀。我先穿上衣服,把头发卷成一个圆髻,藏在帽子下面。这感觉不太对。我问水手有没有镜子,他朝下层的客舱点点头。我拿着剪刀、纱布和假胡须走了下去。

舱内只有一个灯泡照明,镜子的直径只有六英寸,上面还有被海风侵蚀出的瑕疵。不过,该做的还是要做。我把胶水涂在我的上唇,然后把胡子粘在上面。我已经认不出自己了,但是眼前的伪装还是不能让人信以为真。头发必须得剪掉。

我把包腾空,用来装剪下的头发。我很少剪头发,也从来没有给自己剪过头发。我脑海中想起了温的双手,但只有一秒。没有时间感伤了。我拿起剪刀,三分钟不到,我只剩下了一英寸的卷发。我感到脑袋和脖子空空的,一阵清凉。于是又看看镜中的自己:头太圆了,眼睛太大,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看起来比以前更稚嫩。我又戴上了帽子。嗯,要我说,这顶帽子会起到关键作用。

戴上帽子,就认不出我了。如果眯起眼睛,我甚至看起来有点像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