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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博敲着佳比车窗的玻璃时,她跳将起来。孩子们已经在后座睡着了,而她几乎也快睡着了。

“抱歉……你是班杰的姐姐,对吧?”波博说。

“对!我们在等他,他说过他想跟我们回家,而不想在酒店过夜。他改变主意了吗?”

波博摇摇头,说:“他还在更衣室里。我们弄不下来他的冰球鞋。他让我来找你。”

看到班杰时,佳比首先告诉他,她是多么爱他。然后,她说:“你今天可真是走狗屎运,妈妈上班,不能来这里看球。因为要是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拖着一条断腿几乎打完整个第三节,以及加时赛的十五分钟,溜冰的距离甚至还超过其他人,她肯定会宰了他。”

停车场里的巴士外,菲利普站在母亲身旁许久。她擦干他的脸颊。他低语道:“对不起,这是我的错。那最后一球。是我防守失误。对不起。”

即使他已经高壮到能以一只手将她抓起,她还是抱着他,仿佛他又变成了小孩子。

“噢,小心肝,你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呢?你从来就不必道歉的啊!”

她拍拍他的脸颊,她知道那是什么感觉,那跟她站在长距离滑雪竞赛坡道尽头、情绪崩溃、汗滴化为冰柱时的感觉是一样的。她深知体育能带来些什么,以及它会索取些什么。她儿子所克服的所有困难从她的眼前飘过——所有没选中他的精英球会,所有从没考虑选他的国家队,所有他得在看台上作壁上观的锦标赛。他的妈妈,抱着自己十六岁、为了这场比赛在人生中每一天艰苦训练的儿子。明天,他将会醒来、下床、再度启动。

在一栋屋里的一个房间的地板上,安娜正坐在最要好朋友的床边,身子蜷成一团,膝上摆着一台电脑。她不时不安地看看床沿,以确保玛雅没有醒来。然后,她便回到那些她知道学校里每个人在知道发生什么事以后会上的所有网站,她“咔咔”点击鼠标,扫过一串沉默且尚未更新的状态列,几张关于猫咪和思慕雪的单独照片,另外还有一份难过不已、针对青少年代表队输掉决赛的说明。但是,没有其他东西了。现在还没有。安娜重新载入所有页面。她从出生就一直住在这里,她知道信息传播速度有多快,某人的熟人有个弟弟是警察,或有个朋友在地方报社工作,或者妈妈是医院的助理护士。有人会对别人说些什么。那时,地狱之门即将开启。她重新输入所有页面,一次,一次,再一次。用力、更用力地敲着键盘。

砰。砰。砰。砰。砰。

班特告诉全队,酒店住宿已经安排妥当,赞助商们已经付费,这群小男生将可以任意使用客房服务,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回家。球员们问起戴维在哪里,班特说,教练已先回家,只为在警方释放凯文时在场。

“如果我们当中有人想回家呢?”利特问。

“那我们会处理的,你们可以选择。”班特说。

没有一个球员想留下来。他们可是一支球队,他们要和队长会合。那天晚上,当这则新闻最后终于在他们的手机上引爆时,他们正在回家的半路上。凯文为什么被警方拘留,他被指控做了什么事情,以及举报他的人又是谁。首先,一个球员说:“他们在讲什么?我在派对上看见了他们!明明就是她对他起了色心!”随后,另一人说:“天杀的屁话!我看见他们上楼,她走在前面!”之后,第三个人又指证道:“说得好像她不想要似的!你们有没有看见她的衣着,嗯?”

每个年轻男子都把打舌音r发得非常标准。当中第一个人说出“那个小婊子”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在一栋屋子里,在一个墙上悬挂着冰球杆、橡皮圆盘、比赛用球衣的房间里,某人的弟弟被他姐姐最要好的朋友在近旁房间里全力将一台电脑砸在墙壁上的声音所惊醒。她仿佛希望在那里面打过字的人们都能同时被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