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燃情岁月(第4/7页)

——永远实在是太远了。

两个小时的电影,片尾曲响起,舒缓的钢琴曲在屋子里回响。赵一玫眨了眨眼睛,想起身,又觉得倦意终于袭来。

电影的最后一句台词——他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赵一玫淡淡地想,究竟怎样才算死得其所呢?

她正出着神,书房的门被人推开,沈放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赵一玫。

舒缓的钢琴曲在两人之间流淌,电影重新播放,是一望无际的美国西部草原。

电影里的男人骑马狂奔,门口的沈放愣怔地看着赵一玫,半梦半醒间,他口干舌燥,声音沙哑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像是在自言自语。

赵一玫整个人陷在沙发里,从下往上看,窗外的月光落在沈放的脚边,照出他半身的凉意,一寸又一寸。

“那你对什么有瘾?”

黑暗中,赵一玫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的声音。

然后是沈放的声音,冷冷淡淡,从回忆里遥遥传来:“大概是一些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

一种情绪,一种困惑,一种难以言说的渴望。

赵一玫凝视着站在门口的沈放,感觉自己的心像是死过一次一样,起初是微弱地跳动,然后越来越强,越来越快。

她终于明白自己的渴望是什么了,她想要拥抱他,想要亲吻他,想要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她站起身,慢慢地朝他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将手放在胸前,解开珍珠般圆润的纽扣,长裙顺着她年轻的身体如羽翼轻轻落地。然后她来到他的面前,他身上那件黑色短袖被压得皱巴巴的。他的肩线流畅,胸膛挺阔,到了腰处,又微微陷下去。漂亮的倒三角,那是人体最美的部位。

她吻上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她张开双臂,轻柔地环上他的颈脖。他的身体炙热,让她忍不住想要紧紧贴着他。

他身体里酒精的味道让她沉迷,月色缭乱,彼此的呼吸都已经紊乱。

梦境和现实重叠交织,朦胧的光洒满床铺,沈放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理智和情感都被酒精死死地堵住,只剩下眼前的她。踏着月色而来,纷纷扬扬的羽毛在她的周身落下。

他沉沉地吻上她柔软的嘴唇,她的身体就像一朵玫瑰在月色下绽放,她动情地回应着他的吻。她太美丽,太甜蜜了,让他沉沦,不愿醒来。

她的双腿勾住他起伏的后背,有细密的汗水渗出。她的长发在枕头上散开,缠绕,如流水一般。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她眼里的他却越来越清晰。他身体散发的味道让她忍不住撑起身子,对着他的肩膀咬下去。他的皮肤光滑紧实,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血管里的血在涌动,她对着他的左肩张开嘴。舍不得,也求不得,却又想狠狠地一口咬下去,让他记得。

他停下来,凝视她,轻声问:“赵一玫,为什么是你?”

她的眼睛在夜里亮得灼人,嘴唇微微张开,深情地回视他的眼睛。她勾起嘴角,得意地笑着说:“沈放,一直都是我。”

她还来不及闭上嘴,喉咙里就发出其他的细细的声音。无论前方是地狱还是天堂,她终于缓缓闭上眼睛。

月光落在他赤裸的背上,泠泠一片。

5

第二天,赵一玫睁开眼时,沈放已经醒了。

他坐在床头,赤裸着上身,手里捏着一支已经皱巴巴的烟,但顾及有她在场,始终没有点燃。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身边的赵一玫,忽地对上她睁开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令沈放有些措手不及。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失了态,手中的烟掉在床上,赵一玫还未彻底清醒,第一反应是又闭上了眼睛。

“赵一玫,”他收回目光,说,“我知道你醒了。”

他的声音低沉,性感而迷人,但是这些年,从这个声音里听到“赵一玫”三个字的次数屈指可数。

赵一玫仿佛被人硬生生地拽回现实中,她躺在他的床上,眨了一下又一下眼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这才慢慢想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和他四目相对,他漆黑的眼,依然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吻上去。

“沈放。”她欲言又止。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突然,他轻轻笑了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他问:“你想要什么?”

赵一玫一怔,喃喃自语地反问:“我想要什么?”

沈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神又恢复到从前那样,冷淡得无喜无怒,仿佛刚刚她睁眼看到的那个目光只是一个幻影。

赵一玫被他的姿态激怒,有些破罐子破摔:“你能做什么?你会对我负责吗?”

他冷冷地看了赵一玫一眼,说:“我不会。”

“谁说要你负责了!我……”

“赵一玫,”他忽地打断她的话,“我不会对任何人负责。”

“沈放,”赵一玫将手背搭在额头上,偏执地问,“你爱我吗?”

沈放一怔,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问。

他看着她的脸,在心底问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里,他的生活中,到处都是这个人?

他明明恨她、厌恶她,巴不得她消失在自己面前,甚至在这一夜以后,他可以用最难听的言语来羞辱她,但在她问他“你爱我吗”的时候,为什么他会觉得难过呢?

他手握成拳,青筋暴起,然后又轻轻松开。

“不。”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冰冷。

单人房里没有拉开窗帘,所以光线晦暗不明,让人看不见他的脸。莫文蔚唱过:也许你的心是单人房,多了一个人就会显得紧张。想看一看你最初的模样,你脱下来的伪装,你会怎么放。

良久的沉默过后,赵一玫终于点点头,又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来。她说:“好的,我知道了。”

赵一玫回到家中,却没想到赵清彤坐在客厅的最中央,满脸怒气地等着她。她还来不及换下衣服,赵清彤已经厉声问道:“你昨晚去哪里了?”

她彻夜不归,赵清彤想必也找了她整整一晚。赵一玫知道自己太过任性,让母亲担心了,却又不知她对自己的行踪知晓到了何种地步,于是心虚地站在门口,不敢抬头看赵清彤。

“不说是吗?”赵清彤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

她拿起面前的玻璃杯,狠狠地砸在大理石地板上,指着赵一玫道:“荒唐!”

“你看看你自己!你是个女孩!你还要不要脸面了!赵一玫,你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我所有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赵一玫看着滚落在地的玻璃碴,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疼痛,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如它们一样,不知何时已经碎成一粒一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