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邪恶之地伯尔凡加(第3/5页)

“现在还有孩子在镇上吗?”法德尔·科拉姆问。

他的精灵警觉地从他腿上坐直了身体,他用手抚摸着她的毛。莱拉注意到,她的喉咙里不再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没有,我想没有,”兰斯柳斯博士说,“一个星期前,大约十二个孩子到了这里,他们前天就走了。”

“哦!这么近?这给我们带来了一点儿希望。兰斯柳斯博士,他们乘坐的是什么交通工具?”

“坐雪橇。”

“你知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不太清楚,因为我们对此不感兴趣。”

“你说得对。那么,先生,你非常清楚地回答了我所有的问题。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假如你是我,你会向女巫的领事提什么问题呢?”

兰斯柳斯博士第一次微笑了。

“我会问在哪儿能找到为我效劳的披甲熊。”他答道。

莱拉一下子直起了身体,她的手也感觉到潘特莱蒙的心在怦怦直跳。

“据我所知,披甲熊是听命于祭祀委员会的,”法德尔·科拉姆惊讶地说,“我指的是北方前进公司——不管他们怎么称呼自己。”

“至少有一只披甲熊是例外。你可以在朗罗克尔街尽头的雪橇仓库找到他,他现在在那里谋生,但是他的脾气不好,而且狗也怕他,所以他在那儿的工作不会持续多久。”

“那他是从披甲熊中叛逃出来的了?”

“看来是这样。他叫埃欧雷克·伯尔尼松。你要问的问题,我已经问了,我也把答案告诉了你。如果是我,我就会抓住机会,雇用一只披甲熊,哪怕他在更远的地方也要雇。”

莱拉几乎坐不住了,但是法德尔·科拉姆知道会见的礼节,他从盘子里又拿起一块蜂蜜蛋糕。在他吃点心的时候,兰斯柳斯博士转向了莱拉。

“据我所知,你有一台真理仪。”他说。莱拉大吃一惊,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的。”她说。潘特莱蒙捏了她一下。受到鼓励之后,她又补了一句:“你想看看吗?”

“非常想。”

莱拉笨拙地把真理仪从狼皮口袋里摸出来,把那个天鹅绒包裹递给他。他打开包,小心翼翼地把真理仪举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的表盘,那神情像是学者在凝视一份珍贵的手稿。

“多么精美啊!”他说,“我还见过另外一个,但没有这个这么精致。你有没有解读它的书?”

“没有。”莱拉说。但没等她再说下去,法德尔·科拉姆说话了。

“没有书。尽管莱拉拥有真理仪,却没有任何办法能看懂它,这是个巨大的遗憾,”他说,“它和印度人预测未来的墨池一样神秘莫测。离我们最近的解读的书放在海德堡的圣约翰修道院。”

莱拉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不想让兰斯柳斯博士知道莱拉的能力。但是,她看到了法德尔·科拉姆没看见的现象,那就是兰斯柳斯博士的精灵开始变得激动、愤怒起来。莱拉马上明白,假装不知道是没用的。

于是她说:“实际上,我能看懂。”她这话一半是对兰斯柳斯说的,—半也是对法德尔·科拉姆说的,但对她的话做出反应的是这位领事。

“你真聪明,”他说,“你是从哪儿得到这个真理仪的?”

“牛津大学乔丹学院的院长给我的,”莱拉说,“兰斯柳斯博士,你知道它们是谁制造的吗?”

“据说它们最早源自布拉格市,”领事说,“很明显,发明第一个真理仪的学者是想根据占星学原理,找到衡量行星影响力的办法。他计划制造一种装置,能够对火星或金星的‘想法’作出反应,就像指北针能够对北方的磁极作出反应一样。他并没有达到这个目的,但是他发明的装置显然能对某些事物作出反应,即使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

“他们从哪儿弄来了这些符号?”

“哦,那是十七世纪的时候。那时候,人们普遍使用符号和象征物,建筑物及图画设计得使人们可以像看书那样读懂它们。每个东西都有含义,如果你有这样一本词典,你甚至可以读懂整个大自然。你会发现,哲学家们利用他们那个时代的符号来解释神秘的知识,这毫不稀奇。但是你知道,最近两百年来,人们已经不怎么使用这些符号了。”

他把真理仪还给莱拉,又补充道: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在没有符号书的情况下,你是怎么看懂的?”

“我只是让自己头脑保持冷静,然后,就好像是观察水里的东西一样,需要把视线投向正确的层次,因为那里是唯一需要聚焦的地方。大概就是这样。”莱拉说。

“我能不能看看你是怎么做的?”领事问道。

莱拉想说可以,但她看了一眼法德尔·科拉姆,等待他的同意。老人点了点头。

“要问它什么问题呢?”莱拉问道。

“鞑靼人在堪察加半岛问题上的意图是什么?”

这并不难。莱拉把指针分别拨向骆驼、羊角和蚂蚁——骆驼代表亚洲,也就是指鞑靼人;羊角[1]代表堪察加半岛,因为那里有金矿;蚂蚁代表活动,也就是指目的和意图。然后,莱拉便静静地坐下,头脑聚焦在这三种含义上,全身放松,等待答案。真理仪几乎马上就给出了答案。那根长指针颤抖着指向海豚、头盔、婴儿和锚,在它们之间不断地摆动,然后又指向了坩埚。它摆动的路线非常复杂,但莱拉的视线毫不费力地跟上了它的节奏,可是在场的两位男士无法理解。

等指针多次重复并完成这些动作之后,莱拉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好像刚刚从昏睡中醒来似的。

“他们准备假装攻打堪察加半岛,但他们并不会真打,因为那儿距离太远,战线会拉得太长。”她说。

“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海豚代表许多含义,其中有一层隐含最深的意思是玩耍,就是顽皮的意思。”莱拉解释道,“我知道这里是指它的这一层意思,因为指针在那儿停了相应的次数,而且只有在这儿,它的意思才清晰起来。头盔的意思是战争,跟海豚联系起来,它们的意思就是假装打仗,不是真打。婴儿的意思是——它代表困难——也就是说,鞑靼人很难发动进攻。锚是在解释原因,因为他们会像锚索那样被拽得紧紧的。你看,我就是这么看出来的。”

兰斯柳斯博士点了点头。

“了不起,”他说,“非常感谢,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然后,他奇怪地看看法德尔·科拉姆,又看看莱拉。

“能不能再请你演示一次?”他说,“从这扇窗户望出去,你可以看见一个院子,墙头上有不少云松枝条。其中一根曾经被塞拉芬娜·佩卡拉用过,其他的则没有。你能找出她用过的是哪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