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善变(第2/3页)

林希安轻轻叹了一口气:“那是两年前,da星系某个落后的小行星上,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家族上下几十只雌虫死相惨状,还被汽油浇身焚烧,死无全尸。”

“唯有藏在地窖的一个十二岁小雌虫,逃过了这场劫难。”

“后来警察询问受惊的小雌虫究竟发生了什么时,他颤抖着说,是哥哥回来复仇了。因为他对哥哥好,哥哥饶过了他,但其他虫对哥哥都不好,便都被害死了。”

顾遇渐渐听出些什么:“他哥哥就是……?”

林希安点头:“这张照片,就是小雌虫偷偷留下的他哥哥唯一一张照片——贩卖给他虫时,作为商品的照片。”

“帝国并不是每个星系都和首都星一样先进文明安全,在这些落后星系上,就藏有一些这种依靠贩卖雄虫、铤而走险牟取暴利的虫口贩子。”

“这家或许是太穷了,明明生下了一只雄虫,却从未向当地政府报备过。或许是在他们眼里,落后的当地政府补贴的福利金远比不上贩卖珍稀雄虫来得多。”

“在这场灭门案之前,甚至从未有外虫知道,他们家里过有这么一个雄虫存在。”

“这少年应该是八岁时被家族卖给游走星系的虫口贩子的,之后无非便是被不断倒卖,期间再换过无数‘主人’。”

“帝国雄虫珍贵稀少,一向严厉打击这种犯罪,我们军部也曾在星际缴获过一些做这种生意的黑商,里面大部分被贩卖的雄虫,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特征。”

“——气息紊乱残缺,支离破碎,使用催化剂和抑制剂过量,从而给身体造成了无法弥补的终身创伤。”

林希安接着道:“根据灭门案的时间,我们怀疑这少年加入雄虫国度的时间,也就是在两年前。”

顾遇默了须臾,问道:“他叫什么?”

林希安一怔,如实回答:“福玻斯。今年应该十六岁。”

顿了顿,林希安的语气沉重了下去:“顾中校,这种经历悲惨的虫,性格三观可能极其扭曲,如果你后面遇见了他一定要谨慎……”

“要知道,这种虫,很危险。”

顾遇点了一点头,亦慎重道:“我明白。”

气氛到这时已过于凝重了,林希安关掉投影,试着轻松一下话题,看顾遇出神想着什么,便玩笑般打趣道:

“顾中校,你和陆中将两口子怎么回事啊?怎么老和这雄虫国度扯上关系,无端惹到这群疯子?”

“上次陆中将的意外是,这次劫持事件你也是……”

忽然,顾遇抬起头,眸光箭一般地射向他:“你刚刚说什么……陆中将的意外也是?”

林希安嘴角还扬着笑,怔了一怔,尴尬地反问:“对啊,陆中将的意外也是……你,你不知道吗?”

他骤然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微张大了嘴。

“我我我,我什么都没说啊……顾中校你你你,千万别跟陆中将说是我说的啊,我不知道你不知道啊!”

顾遇堪称和蔼地勾起一个笑容,却似笑非笑。

“林会长,你不如详细说说,你们审查会到底查出了些什么……”

在此之前,顾遇对陆沉那场意外的认知,还停留在——一定有隐情,他家少将绝不是这么简单就出意外的虫。

但他又暗地惧怕戳伤他家少将的自尊心,也避免谈及他伤心事,因此从未具体询问过这事。

但现在——居然还真的有隐情?还和雄虫国度有关?

这么重要的事,他家少将居然一点也没透露给他?

顾遇暗暗往心里狠狠记了一笔,陆沉,可真有你的。

不是你,别的虫还干不出这种事呢。

于是当天下班回家,陆沉便觉得他家雄主莫名十分热情,吃饭时还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给他夹菜,亲切地问他味道合不合心意。

陆沉咬着筷子,看着雄虫热络的模样,觉得有诈。

众所周知,他家雄主下班回家,抱着他无精打采发呆才是常态。如此热络,事出反常,必定有妖。

可陆沉投去了几次征询的视线,顾遇都跟没长眼睛似的,依旧低头自顾自给他夹菜添汤。

就这样直到入夜休息时,陆沉都差不多忘了他家遇遇反常这事,正要关灯歇息,顾遇忽然翻身压住了他。

陆沉:“?”

“嗯?”陆沉挑起半边眉,打量着他,“遇遇,今晚不早点睡了吗?”

往常是谁说自己上班累死累活,一上床就要倒头就睡的?

顾遇恶狠狠地在他锁骨咬下一口,闷闷地说:“哼,我还有账和你算呢。”

陆沉后知后觉他今日的反常,微微撑起身,捧着他的脸问:“到底怎么了?什么账要和我算?”

顾遇在他手腕上顺手就亲了亲,亲完又觉得不对,这算账也太温柔了,于是沉下脸故作冷态:“今天审查会的林会长跟我说,你的意外……压根就不是意外!”

说起这事,顾遇来气了,一来气状态就找回来了。

他欺身而上,摁住他家少将的手腕,把这具匀称却富有力量的身躯压制在自己身下:“明明是有虫暗中做了手脚,甚至可能与雄虫国度有关,你说,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他若不提,陆沉自己都险些忘了这事。

他有些恍然,仰头望着暖黄灯光下雄虫质问的脸,顿了一顿,还是实话实说道:“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让你知道。”

“即使查出真凶,任何伤口也不会复原。知道了真相只会更不甘心,到头徒增悲愤罢了——所以不知道比知道了更好,不是吗,遇遇?”

“这都什么歪道理?”顾遇不满地接着去亲咬陆老师可怜的脖颈处,“又是以前那番说辞,让我快快乐乐,留你自己默默不甘,默默悲愤吗?”

“不是,遇遇。”

陆沉怕他又钻上以前的牛角尖,垂着眼很认真地注视他,黑沉的瞳仁跳动着暖黄的灯光。

“只是下意识趋利避害……已经成了习惯而已。”

他的嗓音低沉,在四周寂静的夜里又像低低的一声叹。

“遇遇,所以我没能意识到它有哪里不对,甚至逐渐淡忘了它。我只是原本以为它不重要。”

顾遇不喜欢陆老师这么说话。

他的喉咙会随着他歉疚轻叹的神色梗住,心密密麻麻的疼,涌起无言的酸涩。

“不重要了,到底重不重要也没关系了。”顾遇缓缓俯身,贴着陆沉的耳垂轻轻道,“一切,都没有你重要。”

陆沉的手在空中怔了一怔,随即环紧了他的脖颈,将他珍视着拥入怀中。

顾遇偏了偏头,微黯的光里寻觅到他的唇,在那盏小小如豆的灯晕下互相忘情攀附着亲吻了起来。

亲着亲着,在陆沉探出手解着雄虫的衣裳,打算顺其自然时,顾遇忽然摁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