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基因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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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委任状走出神殿,身上汗津津的,头发也被汗浸得黏腻腻的。

又是一次死里逃生。

门外等候的士兵还有五个,大概是神殿中其他五位劫后余生者的秘书,可我却找不到关鹏,问了两个站岗的小兄弟,才从神殿下方的石阶上看见他。

他正失神落魄地坐着,待我坐在他身旁,才发现我。

“将军!”他猛地站了起来,仿佛看见死人复活似的吓了一跳,又惊又喜。

是的,他还真以为我死了。

“王八蛋,阿铭哥说您也被毙了,让我别在门口等着。我一郁闷,就来这儿坐着了。他妈的,他竟然敢咒您死。”

我拉着关鹏赶紧离开,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关鹏自看了我手中的委任状之后,就向我介绍了一路教育厅的好处。会议上,我被白继臣任命为教育厅督导,配合厅长周茂才筹划建立新大陆的教育体系。

“这虽然是个冷衙门,没什么油水,不过倒也轻松,尤其那个周茂才,是个十足的软蛋,估计您以后想捏就捏,捏爆他的两颗卵蛋,这老小子也没脾气。”去中层空间的路普遍下坡,关鹏一边开车一边聊天,开车速度极快,转弯也不见他刹车,我看着下面的万丈悬崖和忽然蹿出来的空中巴士,脑子一阵阵眩晕。

我一路上问了不少与教育厅相关的问题,关鹏见我总向他请教问题,架子不大,对我便开始松懈,年轻人没大没小的毛病便显露出来。“他刚来新大陆那会儿,是我接的他。您昨天也知道,出导航台需要迈过一道30公分的裂隙,裂隙下面就是百米高空嘛,您轻轻松松便过来了,这老头在导航台上站了两分钟,双腿抖得跟挑起来的面条似的,还是我亲自把他背上了新大陆。”

“他什么背景?不是军人?”

“当兵的哪儿搞得了教育工作呀!嗨,我帮您搬行李的时候,还看见了您的百页书,也就是您还读书,现在这年月,枪炮才是真理,谁还研究那东西。这周茂才据说是个什么专家教授,我虽没上过大学,可总听说教授常和女学生搞,不知道他搞过几个。”这小子说话可真是越发没有遮拦,“可他那小鸡子似的体格,估计能力也不强,最后还得让女学生办了……”

我赶紧打断他:“他是研究什么领域的专家?”

“具体的专业名词记不清楚,好像是和脑子相关,嘿,我看是名不副实,如果真是个脑子专家,咋不给自己治治,包一个!”

“好赖也是个厅长,新大陆军政一体,那是你的长官。”

“我这不是给您普及常识嘛,在他面前我自然不这么说,咱也是有修养的人。”他紧急避开一辆开上来的卡车,“但即便我让他,不找他的碴儿,可拦不住别人撩拨他。上礼拜,我就看见阿铭哥当着学生和老师的面,一脚就把周茂才踹了个跟头,这老头眼镜儿都摔裂了。结果呢,站起来还给阿铭哥道歉,说自己不小心绊倒了阿铭哥,恕罪恕罪。”

“这可有点过分。”

“将军,您有所不知,咱们这里,军人的地位最为尊贵,各个职能部门的最高领导,哪个不是军人?所以您对这些读书人说话,不用客气,看见不满意的,就一脚踹他卵蛋!”

“这成何体统?”

“嘿,您来晚了不是?没和他们这群人打过交道,您接触接触就知道,这些文化人,效率真是低得不像样子,”他猛地一打把,在公路上来个漂移,“哪儿像咱们军队,上传下达,如臂使指,当初若不是这群文化人吵着闹着干扰了政治和军事,战争哪儿打得起来?我们又怎能失败!踹死丫的活该。”

我猛然明白了,这新大陆就是个军人独裁政府。上到白继臣的一言堂,下到关鹏这些小兵子的做派,到处都弥漫着用拳头说话的霸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请教你啊,白部长的上级,你知道是谁吗?”

“嗨,将军,您用什么请教,这不折煞……”

“以后没人时,你就叫我成哥,别总将军将军的。毕竟我现在改换职称,有了新的工作,也要有新称呼、新面貌。”

“成……成哥!嘿嘿,我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个好脾气,跟你混错不了,咱队伍里,像你这样的人,不多咯!不过我得建议你,跟这群又臭又酸的知识分子,不用这么客气,大部分时候,拳头比嘴管用。”

“少啰唆,快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哦……我听说,白部长是军事委员会任命的,只不过这委会在哪儿,我还真不知道。不过,等我们将新大陆建设成一个稳固安全的后方,比白部长还高的大官儿们,没准就来了。”

“白部长是什么时候来的这里?”

“这具体时间我就不知道了,新大陆开始建设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

车子盘旋而下,一直穿过了中层空间,我都见着底层空间的太阳了,车子也没停。

“你这是去哪儿?”我急问道。

“不是去教育厅吗?”关鹏点了点刹车,车子速度降了下来,“我忘了告诉你,教育厅在底层空间。”

“这又是什么安排?”

“没听出弦外之音?”

“还有深意?”

“这么安排的意思,就是说,做教育的人,和畜生为伍,除了浪费资源,有个啥用?”

这群当兵的对文化人轻视的程度,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心内慨叹,却不好表达出自己的看法,眼睛看向下面,此处距离夸父农场构成的拼图大陆也就一二百米的高度,连豹子追逐羚羊都清晰可见。

我根据记忆寻找到了夸父农场N33的位置,它已经和拼图构成一体,实在难以辨认。我只记得曾经有条河流,便沿着河流的主线和直线,终于确定了我工作的地方。

N33上面,还有大约三四百男女工人,正扛着铁锹等工具,整修着人工河道。那群人年纪看起来不大,都是二三十岁的样子,而且其中不乏断手断脚的残疾人。

我望着不远处停靠的挖掘机诧异道:“有机器不用,干吗用人来做这些最基本的工作?一挠子挖下去的土,够四个人刨半小时的,资源再少,也无须这么节约吧。”

“成哥,那是囚犯!”

“哪里的囚犯?”一听他说囚犯,我登时来了精神。

他指着N33那群人:“河道左岸你看见没?那两百人是当年投降Ai政府的叛徒,现在被抓了回来,被判了劳改的刑罚,你再看看右边,看清楚没,有什么不同?”

“不同?”我仔细观察着,“右侧的残疾人比健全人多。”

“哈哈哈!”关鹏踩了刹车,将车子停在高空的公路上,从座位一侧拿起一个望远镜递来,“你仔细看看,右岸上的那群,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