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基因复活(第3/9页)

“哪里哪里,你这么说,如果被关长官听见,我以后可没好日子过。”

“年轻人不懂事,”我握着他的手,安慰道,“既然新政府安排我做教育厅的督察,那未来自然不会让周厅长和教员们再受任何人的欺负。”

周厅长眼眶湿润了,他努力眨了眨眼。

“程成……”

“对,你喊我名字便可。”

“能见到你真好……真好……”

2

周茂才手下有20个人左右的教学和管理团队,负责着大约5000名逐步苏醒的活体冬眠者的教育工作,并要搭建一整套的教育体系。

他本想召集所有教员召开一次见面会,隆重介绍我,被我拒绝了。没有了关鹏的压力,他也摸清了我的脾气,谈吐和举止正常起来,高级知识分子的涵养和气质也流露出来。听他讲话我才明白,原来活体冬眠者并非是我之前想象的囚犯,而是一群十几岁的孩子。

夸父农场N33运送的活体冬眠者就是这座学校的学生。

“程督察啊,你以后一定要帮忙反映一下教育厅的情况,虽然现在我们的学生有500人,直接负责教育工作的老师还忙得过来,可是下一批再苏醒500个孩子,我们的老腰,都得累折了。”他一边走一边揉着腰,“现在采取的是逐步苏醒,渐进式教育模式,这是我向白部长提的建议,他也同意。可是你们军方又有想法,希望我们能加速对学生的教育,所以第二批孩子马上也要来了,老骨头不散架才怪。”

“学校里还有像你一样的老资历?”

“那当然,老师嘛,不老当什么老师?我们教育厅的工作人员,有相当一部分是我当年大学里幸存的学生,被我带了出来,可是教课不行啊。”他言语沧桑,“所以,他们只是支援教育,当个助教罢了,可即便这样,他们大部分人还要被抽调去其他部门,去负责海底大陆的建设工作。”

“你这厅长,和光杆司令也没什么区别,手下没兵啊。”

“那倒不至于!”他神秘一笑,“至于讲课,我还是有几位得力助手的,而且资格比我还老。”

“看来你能力不小,退休返聘回来的也被你拉进来了吧。”

他嘿嘿一笑:“退休返聘,哈哈哈。也差不多,不过这返得有点久。”

周茂才带我到一间教室门口,里面坐着五十名左右穿着统一白色长衫的男孩女孩,他们的头颅都比常人的大了一圈,脸形和五官让我想起了白继臣的模样。

“这些孩子为什么都和正常孩子不同?”

周茂才道:“他们都是生于战争时期,被战争和污染影响的一群人,所以身体结构发生了轻微的变化,不过我们测试过,他们的智商不受影响。”

他正说着,我却透过玻璃,看见了一位穿着淡灰色毛衣,满头银发的老头从人群中走上了前台,这老人看起来很是眼熟。

“认识吗?”

“这是……”我仔细辨认着他的模样,他脑袋上的头发呈爆炸状,宽阔的脑门之下,一双深邃而充满智慧的眼睛,在西方人中不算高挺的鼻子下,是白色的八字胡,同样乱蓬蓬、乱糟糟,整个人显得有些邋遢,不修边幅。

尤其是他嘴里还叼着一个烟斗,却没有烟冒出来。那个名字就在我嘴边,周厅长看着我着急的样子,笑了出来。

“爱因斯坦!”他公布了答案。

爱因斯坦!对,没错,和书上那位20世纪最伟大的物理学家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位是爱因斯坦的后人?”

“就是爱因斯坦!”

“那个科学家?”

“对,爱因斯坦本人!”

“这怎么可能?他都死了快一百年了,怎么会在这里……”

“死了可以复活,”周茂才有些得意地说道,“这是战前我在大学里负责的科目:基因再造人。”他解释说,爱因斯坦不是一个真正的人类,是他们拿到了爱因斯坦的基因之后,复原再造的“人类”。“他的大脑是和我们相同的人脑,但是除了大脑之外的其他部件,均是人造的无机物。”

“那不和机器人一样吗?”

面对我的质疑,周茂才说:“其实不一样,Ai归根结底是一台电脑,但是基因再造人却是根据基因技术复原爱因斯坦大脑,结合人体工程学的人造肌体,制造的深度合成人。”

我听得一头雾水:“这不和脑机结合一个道理?”

“不同。你可以把这项技术理解成,人类大脑和机器躯干的整合,是脑科学和人体力学的最高成就。而你所说的脑机合成,只是让Ai进入人脑,控制人体神经,这种玩法会模糊人类和机器的界限。我年轻时比较提倡这种技术,现在这时候,我不建议这么做,否则会被你们军方的人当成间谍屠杀。”

“既然连大脑都复原了,为什么不给爱因斯坦复原一具肉体?”

“孩子,肉体是需要时间来成长的,”他拍着我的后背,“就像你,差不多用了三十年才长得这么高大,我们为了战争,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准备呢?”

“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

他仿佛非常喜欢听人向他提问:“请讲。”

“你虽然根据爱因斯坦的基因复制了他的大脑,可你却并不能将他生前的知识和智慧一起再造出来。”

“你说得没错!”他笑得欣慰,仿佛我就是他的学生,“爱因斯坦的大脑可以根据基因再造,但他的智慧无法再造,所以,我们只能用记忆编辑技术,根据爱因斯坦的生平,以及他死后百年间发生的事件,编制一份记忆,为他植入大脑,就等于复活了爱因斯坦。”

原来道理就这么简单。

隔着玻璃,我听着爱因斯坦讲着一口标准的中国话与学生们沟通着,黑板上画着一个三角形,好像是在讲勾股定理。

“让爱因斯坦教基础数学?”我啧啧称叹,“真是绝了。”

爱因斯坦带给我的震撼还未结束,周茂才又把我带到了另一间教室,隔着窗子,我看见一位披着棕色卷发的欧洲人,他年纪四十多岁,说话时候喜欢仰着头,高傲且尊贵。

他在向学生们讲授力学。

“这位是?”

周厅长干脆答道:“牛顿。”

“牛顿?这你也能复活?”

“这又有何难,你若能找到你父亲……”他顿了顿,面目肃然,“……程文浩教授的细胞,我也能复活。”

我仿佛抓到了什么:“你知道我的父亲?”

他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其他人,便压低声音道:“他是我最敬重的人,我对生物科学的兴趣,全是因为崇拜他,才渐渐培养起来的。程教授我也见过,他和我父亲是很好的朋友,我小时候,他还来过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