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3页)

“我只能认为普鲁登斯是在见到她生父后签的这份文件,索尔的姓就是兰德。显然她是想传达给我一个信息,但我还是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是想让我去救她,还是……仅仅是告诉我她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我没有一点头绪,这才是最令我心痛的。她是否知道我无法到她那儿去?她知道我在拼尽全力地找她吗?”

凯瑟琳和我回到了楼下,科纳则独自一人留在藏书室里检查电脑里的资料。他需要看看是否出现了什么异常,弄明白基尔南究竟为什么发出那样的警告。整个谈话过程中,有一件事一直令我觉得有些在意,但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几分钟后,等我们重新回到厨房坐下时,我终于恍然大悟。

“等一下等一下,今早你暗示过三个人都有隐性性状的时研会天赋基因,那是指科纳、妈妈,还有……爸爸?”

凯瑟琳点了点头:“我相信你爸爸的天赋比你妈妈还要明显一些。我见过他俩吵得最凶的一次,就是在你两岁生日之后。我当时正在你家拜访,随身挂着圆挂件。虽然黛博拉一向不喜欢这挂件,但我想戴着看看你的反应。哈利昨天也说了,你当时对它可着迷了,一直叫它‘蓝光’。哈利随口说那圆挂件透着粉色的光,黛博拉勃然大怒。她以为我告诉了哈利多年前她和普鲁登斯的关于挂件颜色的争吵,而我们两个是串通好了在取笑她。可怜的哈利,他一头雾水地看着黛博拉发火,不知道她为什么坚持说那就是一块普通的铜挂件,不是粉色的、绿色的,更不是蓝色的。”

凯瑟琳重重地叹了口气:“虽然哈利一度很爱你妈妈,可能现在仍然爱着她,但我总禁不住问自己,当初要是没把黛博拉介绍给他,他会不会比现在过得更好。黛博拉有她的优点,我也很爱她,可我想她继承了一点点她亲生父亲的火爆脾气和——”

“等一下,”我打断道,“爸爸和妈妈是在一个历史学活动上认识的,好像是文艺复兴庆典(2)之类的场合。爸爸的一个朋友生病了,他才代替她去庆典上卖首饰。”

“差不多,但不完全准确。”凯瑟琳的语调里带有一丝小小的笑意,“后来由哈利代替去的那位年轻女士当时很高兴地收下了一百美元,和另一个人在潮湿闷热的庆典上待了八个小时——但哈利应该不知道是我收买了她。他当时是在我的请求下去参加庆典的。我告诉他如果遇见黛博拉,最好不要让她知道我们两个认识。他之前已经看过了黛博拉的照片,说她长得很漂亮。我跟他解释道,如果让黛博拉知道我认识他,或者我有可能会想让他做女婿,那他一开始就别想从黛博拉那里留下什么好印象了。”

我瞪着自己的外婆看了好久,然后起身走到了窗边,默默注视着两只麻雀在后院的柳树枝桠间你追我赶。

“凯瑟琳,在我对自己和我父母人生的认知中,还有别的什么是完全错误的吗?我之前一直以为妈妈是在结了婚之后才把爸爸介绍给你的。”

“是那样没错,只是你知道的不是全部。你妈妈没有介绍我和哈利认识。我第一次见到哈利是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他的养父母总是跟他说,如果他对自己的身世好奇的话,愿意帮助他调查,而我则是他们所知的最有可能的知情对象。哈利的亲生父母名叫艾芙琳和蒂莫西,他们都是时研会历史学家。由于他们当时的研究课题是关于肯尼迪暗杀事件的,结果双双被困在了1963年。我穿越到了1969年后曾联系过他们,知道他们住在特拉华州。正是他们的一个朋友帮我介绍了纽约一个研究所的工作,我就是在那里遇到了吉姆。

“起初几年,我们还每年圣诞节都互寄贺年卡。我记得有一次他们寄来的贺卡上有一张小男孩的照片,也就是你的爸爸。后来我渐渐失去了他们的音讯。毕竟人与人之间总会疏远,在没有社交网站和邮件的年代里更是如此。”

凯瑟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从桌子上的陶瓷小罐里倒出一点牛奶。“就如我之前提到的,吉姆死后,我开始寻找时研会钥匙。在寻找艾芙琳和蒂莫西的钥匙的过程中,我得知了他们的死讯,最后了解到哈利被米尔福德市郊的一对姓凯勒的夫妇收养了。我找到那对夫妇家,称自己是哈利母亲的朋友,刚刚得知他们去世的消息,这也不算是假话。我说他们有两把钥匙,是我和艾芙琳从前上大学时参加的一个社团的纪念物。凯勒夫妇没有看到过钥匙,于是我留下了自己的名片,请他们如果之后发现钥匙的话联系我。

“后来,哈利去了华盛顿上大学,他的养父母便建议他来找我。那个时候,他也开始对自己的亲生父母相关的事产生了好奇。他已经不记得任何关于亲生父母的事了,可我还记得,于是便和他见了面聊了起来。我当然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但他真正感兴趣的是他父母的为人。我和他父母共事了不少年,我可以给他提供他想要的答案——关于他父母的一点轶事、他们从事的工作的一点描述。”

凯瑟琳在飘窗边坐下,整了整靠垫的位置。“我们聊得很愉快……我注意到他有些在意我挂着的圆挂件。他眼中的挂件还没有到特别醒目的地步,只是泛着微光,而不像我们所看到的那样闪烁着亮眼的光芒。即便如此,我还是开始琢磨如果他和黛博拉能走到一起,然后……”

她没有说下去,而我只是瞪着她,脑子里一片混乱。“你撮合了我父母,希望他们能生个孩子——也就是我。你想让我……做什么?一心一意寻找多年前失踪的姨妈?”从某种程度上,我能理解她的感情,但我也开始感到了一丝愤怒,甚至是悲哀。“你意识到这是多大多荒唐的一个赌吗?”

凯瑟琳站了起来,将双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双眼直视着我。“当然这是一个很大的赌,凯特。但这个赌我不得不打,你难道不明白吗?而且你不能否认,我赌赢了——你出生了,而且你……这么说吧,我从没见过有人能像你昨天那样,那么快就对时研会设备产生反应。我花了近三个月的时间培训,才在钥匙中看到了一点模糊的映像,可你……按照你之前描述的,触摸圆挂件五秒钟后,无论你看到的是哪里,你已经身临其境了。”

我挣脱了凯瑟琳的手,不由得觉得妈妈的警告是对的。她的确爱操纵人,又自私自利。“你不认为他们有权利为自己的人生做主,顺从命运的安排吗?我父母显然不合适彼此,要不然他们后来也不会离婚。要是没有你插手,他可能过得都会比现在好。他们不是随你摆布的棋子或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