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在老古董之间(第2/8页)

“什么?”

他让你再次隐知他的一只断臂,然后——噢。噢噢噢。突然之间,你感觉更难把握他细胞之间的那种东西。你的感知力需要更多时间来自我调整,等到调整完毕,你还是持续不断地要打着激灵调整自己,避免只是感知到热能和小颗粒的悸动。仅仅是一下午的教学,就让你的学习进度后退了一周有余。

“支点学院采取那样的方法教你们,是有原因的。”他最终解释说,当你向后坐倒,揉着眼睛,努力抑制挫败感。他现在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盯着你,本身却在阴影里。“支点学院的教法,实际上就是一种适应过程,有意让你们倾向于能量重配,远离魔法——其实你有各种方法吸取周边能量。但他们用这种方式,让你习惯将注意力向下集中来使用原基力,从不向上。你头顶之上的一切都不重要。只有你身体周围的环境,从不顾及远方。”埃勒巴斯特尽可能大幅度地摇头。“想想这件事,会感觉很神奇。整个安宁洲的人全都这样子。从不注意海洋里有什么,从不在意天空中有什么;从不遥望自己生命的地平线,好奇更远的彼岸是什么。我们花了好多个世纪的时间嘲笑天文学家捉襟见肘的理论,但我们真正难以相信的,其实就是他们何必费力仰首观天,来创建出这些理论。”

你几乎已经忘记了他的这个侧面:梦想家,叛逆者,一直都在思考陈规,因为它们或许一直都不应该是那副样子。他也是对的。安宁洲的生活抑制反思,打击重构。毕竟,这里的智慧是刻在石头上的东西;这就是大家不相信金属可塑性的原因。埃勒巴斯特是你小家庭的磁性核心,是有原因的。之前,当你们都在一起的时候。

可恶,你今天老是怀旧。这让你禁不住说道:“我觉得,你现在不止有十戒水平了。”他吃惊地眨眨眼。“你总是在不停思考。而且你还是个天才——只不过,你的天分所属的领域,没有人真正尊重它。”

埃勒巴斯特瞪了你一会儿,眼睛眯起来:“你喝醉了?”

“不,我才没有——”可恶,美好回忆全被破坏掉了。“继续讲你的烂课吧。”

看上去,他比你更欢迎这个话题转换:“总之,这就是支点学院的训练对你造成的影响。你学会了把原基力看成取决于努力,而事实上,它更像是信赖于……高度。和感知力。”

一个埃利亚风味的噩梦告诉你,支点学院为什么不想要随便哪位三脚猫野生原基人尝试连接附近的方尖碑。但你还是花了点时间,努力理解他讲述的内容跟旧知识体系之间的区别。的确,使用能量跟运用魔法之间,存在本质性的不同。支点学院的方式,让原基力感觉就像它现在的面貌:练习推动沉重物体,只用意志力,而不使用双手或杠杆。而魔法,感觉像是很轻松——至少在使用时如此。疲惫是后来出现的。在施法当时,重点只是知道魔力的存在。训练你自己的洞察力。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做。”你说着,一面思考,一面用手指敲击床垫。支点学院是由原基人建造。至少他们中的一些人,在过去某个时间点,一定隐知过魔法。但……你想到真相,不由得浑身发抖。啊,是的。那些最强大的原基人,那些更容易察觉到魔力,或者在学习能量重配方面碰到困难的人,就是被送往维护站的那些。

埃勒巴斯特想到的范围更宏大,不只是学院。“我觉得,”他说,“他们是懂得了风险。不只是缺乏必要的精细控制力的基贼可能连接方尖碑,然后丧命;也担心一些可能成功连接的人——如果他们是出于错误的原因。”

你尝试想出一个正当理由,有必要激活一个古老杀人网络的那种。埃勒巴斯特读懂了你的表情。“我怀疑,我本人应该不是第一个想把学院变成岩浆池的基贼。”

“言之有理。”

“还有那战争。别忘了那个。话说,跟支点学院合作的守护者,是我跟你说过的参战方之一。他们是想要维持现状的人:基贼安全又有用,还在承担所有工作,以为他们自主管理着那个地方;守护者实际上管理着一切。控制那些能够控制自然灾害的人。”

你闻言大吃一惊。不,你吃惊的,是你自己为什么就没想到过这些。但毕竟,你也没花过太多时间考虑守护者们,只要身边没有这种人就好。也许这就是你被训练出的思考禁区:不要抬头看,也不想考虑那些可恶的笑容。

现在,你决定让自己考虑它们了。“但是在灾季里,守护者也会死亡……”可恶。“他们说过他们也会死……”可恶。“他们当然并不会死。”

埃勒巴斯特发出一阵沙哑的怪声,可能是要大笑:“我还真是容易把人带坏啊。”

他一直都是。你禁不住微笑,尽管这感觉没能持久,因为当前的对话。“但他们不会加入社群。他们一定去了其他地方,来避过灾季。”

“也许。也许就是这个叫作‘沃伦’的地方。看似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埃勒巴斯特停顿,若有所思。“我猜,离开我的守护者之前,我应该问她那地方在哪里的。”

没有人能够轻易离开自己的守护者。“你说过,你并没有杀死她。”

他眨眼,脱离回忆。“不。我治好了她。某种意义上是的。你知道他们脑子里的那东西。”是的。血迹,还有你手掌上的刺痛。沙法把某个小小的、血淋淋的东西交给另外一名守护者,特别小心的样子。你点头。“那东西让他们得到种种超常能力,但也会污染他们,扭曲他们。支点学院的元老们常在暗中议论这件事。污染有多种不同等级……”他闭紧嘴巴,显然是想转移话题。你可以猜出为什么。污染的特定阶段,会有赤裸上身的守护者,一触就能取人性命。“反正呢,我把那东西从我的守护者身上取出来了。”

你咽下口水:“我见过一名守护者杀死另一名同僚,就用取出那东西的方法。”

“是的。当污染发展到过于严重时。那时他们甚至对其他守护者都构成威胁,然后就必须被清洗掉。我听说他们下手毫不留情。甚至对同类,也一样心狠手辣。”

它目前很愤怒,守护者提梅当时说,就在沙法杀死她之前。正在准备,迎接回归之时。你深吸一口气。那段记忆在你脑子里依旧清晰,因为就是那天,你和汤基-比诺夫——一起找到了那个接口。那也是你获得首枚戒指的考验之日,为时过早,输掉就会没命。你不会忘记那天的任何细节。而现在——“是大地。”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