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君王的葬礼(第2/3页)

这个无赖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的愤怒了。

“每条狗都有属于他的一天!”他气急败坏地大喊道,由于迪克·桑德依然很冷静,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今天,我是船长,我是主人!你的死活掌握在我的手心里!”

“拿去吧,”迪克·桑德淡淡地回答,“不过,你要知道,天上有一个上帝,他惩罚一切的罪恶,你的惩罚已经不远了!”

“如果上帝管人类的事,那他现在就会来照顾你了!”

“我随时准备到那位神圣的法官面前接受审判,”迪克·桑德冷冷地回答,“死亡不会让我害怕!”

“那咱们就走着瞧吧!”内格罗大吼道,“或许,你还指望有一些仁慈的人会来卡佐德救你,我告诉你,在这个地方奥维斯和我就是全能的上帝!你简直是一个白痴!或许,你会对自己说,你的那些同伴还在这儿,就是老汤姆和其他那几个黑人。你还是醒醒吧,他们早就已经被卖到桑给巴尔去了——如果他们没有累死在路上,就已经是万幸了!”

“上帝有数不清的办法实现他的正义,”迪克·桑德回答,“对于上帝来说,他使用一个小小的工具就可以完成他的计划。埃居尔还是自由的。”

“埃居尔!”内格罗用力跺着脚,大声说道,“他很早以前就让狮子和黑豹给撕碎了。我只有一件事感到很可惜,那就是那些凶残的野兽在我复仇之前,就把他给咬死了!”

“如果埃居尔死了,”迪克·桑德答道,“丁戈还活着!像丁戈这么一条大狗,内格罗,它足以惩罚像你这种卑鄙的人。我知道得很清楚,内格罗,你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丁戈一定会到处寻找你,而且它一定知道怎样能够再次找到你。总有一天,它会咬死你!”

“可恶的小鬼!”葡萄牙人愤怒地咆哮着,“可恶的小鬼!丁戈早就让我一枪打死了!它已经死了,就像韦尔登夫人和她的儿子一样,死了,就像流浪者号上的所有幸存者一样,你们都会死的!”

“正像你自己也会很快就死的!”迪克·桑德一边回答,一边平静地看着葡萄牙人,只见对方的脸色一片苍白。

这时,内格罗已经气急败坏,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恼怒,他要亲手掐死这个手无寸铁的囚犯。内格罗扑过去,掐住迪克·桑德的脖子,然后疯狂地摇晃着见习水手的身体。可是,他突然头脑清醒过来,松开了自己手。他想起来,如果现在杀死了他的囚犯,那就一切都结束了,他给迪克·桑德准备好的那二十四小时的痛苦折磨也就用不上了。

于是,他站了起来,对那个冷漠地站在一旁的监工说了几句话,命令他严加看管这个囚犯,然后走出了木板房。

内格罗的造访不但没有使迪克·桑德灰心丧胆,反而激发了他全部的精神力量。他的身体机能恢复了以往的灵敏感觉,同时也使他重新振作了起来。难道在内格罗气急败坏地用力摇晃他的时候,那些死死地捆绑着他的绳索有些放松?可能是这样,因为迪克·桑德感到自己身体的一些部位,比那个刽子手刚才进来之前轻松多了。

年轻的见习水手感到一些安慰。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也许他不用费很大力气就能将胳膊从绳子里挣脱出来!他现在被关在一个没有窗户的牢房中,其实只要能松开手活动活动,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安慰,至少可以减少一些痛苦!不过,人生的确有这样的时刻,即使最小的安慰,也会让人感到无比珍贵。

当然,迪克·桑德对逃出去并不抱任何希望。任何得救的可能,都得从外面来,而救他的人能从哪里来呢?他只能听天由命!的确,他几乎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念头。他想着那些所有在他之前死去的人,希望死后能够和他们相遇。内格罗刚才又重复了一遍哈里斯的话,韦尔登夫人和小杰克已经死了。

的确,埃居尔一个人处于危险的森林和荒野,他可能也已经死了,而且一定会死得很悲惨。汤姆和他的同伴们都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他再也不会见到他们了。现在,他只希望尽快死去以结束眼前这一切痛苦,死亡对于他来说并不比活着更痛苦。

如果说他仍在希望奇迹,那几乎是愚蠢和疯狂的妄想,因此他只有准备一死,至于其他的一切都交给上帝吧!他祈求上帝给自己勇气,使他能够保持最后的勇敢和坚强。

人一旦把自己的灵魂奉献给全能的上帝,就一定会有事情发生。当迪克·桑德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上帝,当他将自己的全身心奉献给上帝,他的内心深处便产生了最后一缕希望的光芒。这种光芒虽然可能产生各种变化,但是只要上帝一句话,这缕希望便会成为一个光明的世界。

时间在慢慢流逝。夜晚开始降临,那些穿过木板房的茅草房顶透进来的天光已经渐渐消失了。经过昨天一整天的喧嚣,整个广场现在变得非常安静,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在关押迪克·桑德的狭小牢房中,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很快,卡佐德的人们都进入了梦乡。

迪克·桑德也睡着了,两个小时之后他醒了过来,感到自己又恢复了体力。他成功地将一只胳膊从捆绑的绳索中抽了出来。他的手臂已经不像原来那么肿胀了,现在能够自由地伸缩,而这对他来说真是莫大的幸福。

夜晚已经过去了一半。那个看守他的监工正在沉睡,或许这是一瓶烧酒产生的作用,因为他蜷缩的手中紧紧抓着一个空酒瓶。这个家伙竟然把一瓶酒喝得精光。迪克·桑德忽然想到,他应该夺取这个监工的武器,这样会非常有利于自己逃跑。可就在这时,他似乎听到有人在抓牢房门下的一块木板。迪克·桑德依靠那只松开的手臂,迅速爬到门边。那个看守仍在沉睡。

迪克·桑德没有听错,外面抓门的声音一直没有停下来,而且越来越清楚了。似乎有人在挖门下的土地。这是动物还是人?

“埃居尔!是否是埃居尔呢?”年轻的见习水手想道。

他的眼睛警惕地看着那个看守,只见他睡得死死的,一动不动。迪克·桑德把嘴凑近木门,他冒险轻轻叫了一声埃居尔的名字,回答他的却是一声低沉、幽怨的狗叫。

“不是埃居尔,”迪克·桑德对自己说道,“可能是大狗丁戈!它闻出我被关押在这里!它是不是又给我带来了埃居尔的纸条?不,如果丁戈还活着,这说明内格罗在撒谎,或许……”

正在这时,一只狗爪子从门下伸了进来。迪克·桑德立刻抓住了这只爪子,而且认出是丁戈的爪子。不过,如果它带来了纸条,也只能放在它的颈圈里。怎么办?能否将门下的洞挖大一些,让丁戈的脑袋伸进来呢?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