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向马恩河进发(第2/5页)

此时,霞飞有一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他要使英国远征军返回战场。为此,他需要弗伦奇的合作,可是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因为这位英军指挥官认为法国盟友既不可靠且命中注定要失败。霞飞希望能恢复弗伦奇的信心。霞飞还希望朗勒扎克能在圣康坦(St. Quentin)和吉斯(Guise)附近向比洛发动攻击,借以阻止德军的前进步伐。听说朗勒扎克不愿意,他立刻来到第五集团军的总部,当面质疑自己的朋友。两人见面后,朗勒扎克继续反对,霞飞则以撤职相威胁。有人听到霞飞说:“如果你拒绝执行我的命令,我就枪毙了你!”

接着,霞飞来到英国远征军在贡比涅(Compiegne)的总部,弗伦奇把总部设在一个宏伟的城堡中,这里成为英国远征军参谋部的工作基地。在这里,霞飞请求弗伦奇掉转英军的方向,并向弗伦奇保证英军的右翼由朗勒扎克守护,其左翼由新第六集团军守护。弗伦奇拒绝了霞飞的要求。霞飞说自己的部队状态很差,他别无选择,只能将部队带到巴黎南面,进行至少10天的休整。

朗勒扎克开始发动进攻,但进攻很快演变成一场艰难的搏斗。德军重重地鞭打法军的左翼。朗勒扎克又一次说对了,他曾警告说德军第二集团军在法军左翼有压倒性优势。在吉斯,法军右翼部队与德军展开激烈战斗,双方各有胜负,就像玩秋千一样难以评价谁是胜方,不过,法军艰难地守住了阵地。在一次危急时刻,路易斯·弗兰谢·德斯佩雷(Louis Franchet d’ Esperey)将军救了法军,他有一种过人的勇气,崇拜他的英国兵称呼他是“拼命弗兰基”。当时,他骑在马上,挥舞着长剑,举着迎风飘展的团旗,招呼乐队演奏《马赛进行曲》,带领士兵发动了一次极具戏剧效果的反攻。德军也有自己的光荣时刻。普鲁士第一步兵警卫团,是一支德军精英部队,丝毫不输于德军中的任何一支精英部队,但被法军击退,临近崩溃的边缘。普鲁士亲王埃特尔·弗里德里希(Prince Eitel Fredrich),是德皇威廉六个儿子中的第二个儿子,他受命于危难时刻,开始指挥该团。他敲打着鼓,带领着重新集结起来的部队实现一次成功的反击。战后,亲王还活着,但该团原团长的儿子战死了。双方将军的年龄大都有50岁到60岁了,他们的儿子也都是战士。随着战争的延续,组织进攻和防御的年轻官兵的伤亡情况非常严重。许多将军的儿子战死沙场。

在吉斯,朗勒扎克发现自己的两翼处于危急之中,不得不撤退。比洛虽然遭受严重伤亡,但还是向毛奇报告胜利。比洛决定停止攻击一天,并让克卢克向东运动,靠近自己。虽然克卢克更加急于攻击朗勒扎克的侧翼,但还是同意了。霞飞最终同意了朗勒扎克后撤的决定。由于没有英国远征军的协助,他缺少兵力在德军面前站稳,其实他只想要绝望之中的一个立脚点。

弗伦奇显然在顽固地执行他离开英格兰前基钦纳给他的指令:要把英国远征军视为独立于法国人的军队,一定保护好这支军队不被歼灭。尽管弗伦奇很担忧英军的命运,但英国远征军的状况并非真的那么绝望。史密斯–多林领导的军团在蒙斯和勒卡托受到重创,这支部队确实难以执行新任务。但是,黑格手下的部队还没有经历过艰苦的战斗。事实上,黑格已经同意朗勒扎克的请求,带领他的部队到吉斯参加战斗,但行动前被弗伦奇制止。朗勒扎克有一种深深受骗的感觉。

英国远征军指挥官弗伦奇在给伦敦的报告中,除了大谈特谈自己对法国人失去信心外,丝毫不谈他自己军队的行动计划。英国内阁是从其他渠道了解到他的一些所作所为的,比如他拒绝向霞飞提供帮助,又比如他计划躲避到巴黎后面,又比如他正考虑撤退到海边。基钦纳发电报要他解释。弗伦奇回复说他确实撤退到塞纳河南面,他在电报中还说:“我对法军领导人是否能领导这场战役的信心正在迅速消失。”基钦纳马上回电说:“请马上同意霞飞将军有关这场战役的计划。”弗伦奇在回电中再次发泄对法国同盟的轻蔑,强调英国远征军还未准备好应付未来的战斗。弗伦奇电报中有一句显得格外傲慢,他说:“你最好相信我,让我来根据实际情况调整策略。”也许,就是这句话激起基钦纳的怒火,他穿上陆军大元帅的制服,连夜乘坐驱逐舰跨越英吉利海峡。

第二天下午,基钦纳、弗伦奇、霞飞在英国驻法使馆见面。霞飞告诉两位英国人一个最新的进展,大量的士兵坐火车从东面到达巴黎,这些士兵可以组成两个集团军——除了第六集团军外,还有一个新第八集团军,这个新集团军将布置在第五军的东侧。他认为,德国人很可能还不知道这些新部队,肯定不知道有新的法国军队将被布置在他们的右边。所以,如果英国远征军向前运动,很有可能逆转这盘游戏。弗伦奇则继续争辩、抱怨、抵制。后来,他在自己的回忆录里坦白,他不仅对英国的盟友法国人没信心,更对基钦纳的突然出现感到非常生气。他认为,基钦纳利用法国人降低他的价值。此外,他还觉得基钦纳穿元帅制服是在侮辱他,因为他现在代表英国政府,不代表英王,所以基钦纳应该穿便装才正确。基钦纳把弗伦奇带入另外一间房间。他俩在那间房间里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根据弗伦奇后来描述,他让基钦纳自己来干一阵子指挥英国远征军的工作,但他俩谈完话后他发现这建议不可能实现。当基钦纳和弗伦奇再次出现时,争执没有了。弗伦奇准备带着英国远征军向北运动。

霞飞来到第五集团军总部,他带着自己的老朋友朗勒扎克走到附近一所学校的院子里散步。霞飞在散步中解除了朗勒扎克的职务。朗勒扎克也许曾经拯救过法国,他是第一个理解德国人入侵比利时动机的人,他用自己的部队阻挡施利芬计划的右翼,他是法军集团军司令官中唯一不拿士兵生命做无谓牺牲的人,他承受了德军的一次接一次的打击,他的部队在沙勒罗瓦和吉斯有很好的表现,在撤退中的部队次序很好。但是,如今他变成了一个可牺牲的物品。真的是像霞飞所宣称的那样,朗勒扎克因太疲惫而无法果断地指挥部队了吗?难道是霞飞无法容忍自己部下的判断比自己更正确?这些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朗勒扎克恨弗伦奇,而同时弗伦奇也恨朗勒扎克。霞飞只能尽量满足英国人的要求。朗勒扎克的替代者是弗兰谢·德斯佩雷,也就是英国兵特别喜欢的那个“拼命弗兰基”。这样的结局一点都不让人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