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6页)

义勇军攻打吉林,为枪杀伤兵一事,郑永清阵前请辞,过后,此事沸沸扬扬,闹了好一阵子。中心点围绕着如何处理郑永清。

郑永清坦然面对,他想好了,准备趁机脱离军旅,反正不是临阵脱逃,没有杀头之罪。但他想得过于简单了,事后证明,他连选择的自由都没有,因为酒井与熙洽在处置他的问题上,所发生的较量,都为各自的利益。

酒井早就想把护卫团改编成日满混成部队,团长由山田担任,这样他更高枕无忧了,日军官遭满军士兵行刺事件,在其他地方已发生过,他不能不防。是的,他也知道以他与郑廷贵的关系,郑永清还是靠得住的,但郑永清是熙洽的亲信,这也是事实,他到不是在意一个团长的职位,而是想到最重要的警卫部队是熙洽的人,他心里就不舒服,更何况,他骨子里就不信任满洲人。这次郑永清阵前请辞,对他来说是个机会,他借题发挥,说抵挡义勇军进攻时,满军一触即溃,为严肃军纪。要撤换一批满军将领,其中也包括郑永清。

熙洽坚决不同意,撤去郑永清团长之职,他说山田违令射杀伤兵,引起满军强烈不满,造成对立情绪,有悖日满和谐之原则,理应送军法处。对于酒井提出重组护卫团。这简直是在挖他的心头肉,要知道现在满军中,他的亲信越来越少了,虽说满洲国由关东军把持,但风云变幻,过几年说不上又是什么局面,关键时刻,还得靠军队实力,还有,他是省主席,公署护卫团长是他的人,他心里踏实。

两个争执一番,最后惊动了关东军司令部,做出裁决,山田升任护卫团长,郑永清降为营长,熙洽明知关东军司令部偏袒酒井,却也无奈,好歹把郑永清留在护卫团,关东军司令部还算给他一点面子。

郑永清不以为然,又一次提出辞呈,声称身心疲惫,不适应军中,欲卸甲归田。

熙洽找来郑永清,大声呵斥:“糊涂,你还想一错再错下去吗?为了几个伤兵,你把团长的职务丢了,值得吗?”

郑永清对熙洽的知遇之恩,一直心存感激,说到伤兵事件,他还是一肚子愤懑:

“老长官,那不是几个,那是几十个,上百个,义勇军的伤兵,咱们姑且不说,那么多满军伤兵都倒在山田的机枪下,我们身为他们的长官,抛开道义不说,这良心何忍?这……这是违犯国际法的。”

熙洽:“日本人违犯国际法的事儿干多了,国联又能把他怎么样儿?现在的世界,你还没看明白,讲的是强权,谁实力雄厚谁就是爷儿,你呀,你,太书生气。”

郑永清:“我心意已决,我不想再为日本人效命,更不想与山田共事。”

熙洽:“你想全身而退,可能吗?日本人若以临阵脱逃之名,把你送到军法处,你咋办?你想蹲日本人的笆篱子?”

郑永清:“我的请辞,是经过吉兴司令官批准的,日本人凭啥治我的罪?”

熙洽:“你可真是个三岁的孩子,日本人想治谁,用得啥罪名吗?退一步海阔天空,咱不能拿鸡蛋往石头上磕啊!”

郑永清不出声了,两者选其一,他当然要避免牢狱之灾。

熙洽:“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只不过暂时降一级,待以后有机会,我还会把你提起来的,永清,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要沉住气啊!”

郑永清:“老长官,我到不是在乎官职大小,我是真的……”

熙洽:“行了,你不要再说了,你知道吗,这次守城之战,咱们满军中两个团长被撤职查办了,日军受惩治的只有一个守备队长,听说调到长春,照样当队长。没办法,满军受命于关东军,必须听命于关东军司令部,这是也是咱们执政,为恢复皇位,与关东军讲好的一个条件。”

郑永清抑怨着:“老长官,你说咱们满军还是满洲国的军队吗?现在各班都插进日本人,好多主官的位置,也都被日本指导官取代了。这满军干得还有啥劲气了。”

熙洽也随之叹息一声:“永清,我还是那句话,要有耐心,等皇上复位,重振朝纲,咱们满军也就名正言顺了。”

郑永清悲观地:“皇上?这一年快过去了,日本人能让皇上复位?再说了,即便复位,看这架势……”

熙洽与其说给郑永清打气,不如说给自己鼓劲:“不能气馁,我是财政总长,时常见到皇上,他对恢复皇权还是很有信心的。”

郑永清一是对熙洽盲目顺从,二是想独善其身,不能已屈就营长之职,但他以身体不适为由,告假休息,实为逃避。

郑廷贵与儿子交流甚少,自然不了解儿子心理变化,他希望儿子步步高升,把满洲国这个官越做越大,倘若有一天,到皇上身边,讨个四品侍卫,那才叫光宗耀祖。却不想降为营长,对此,他大为不解,心怀不满。后隐约听说与酒井有关,他满腹牢骚,找到酒井。

酒井惯使两面手法,未待郑廷贵说完,他先叫起屈来:

“老朋友,常言说军令如山,军法无情,你可知令郎犯了多大的罪过吗?明里是阵前请辞,其实是临阵脱逃,想必你也知道,这要是在你们当年的大清国,定斩不饶。满洲国军政部和关东军司令部,对此事,共同下令,严惩不贷。若不是我出面力保,恐怕令郎现在早被送到军法处。”

郑廷贵将信将疑:“你别拿你们的关东军糊弄我,事出有因,我听说永清与那个山田拌了几句嘴,你们就……”

酒井:“令郎身为团长,激战之时,纵有千番理由,弃全团官兵于不顾,擅离职守,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郑廷贵:“不对呀,是吉兴把永清撸下来的,这事儿吉兴最清楚了。”

酒井:“老朋友,关东军专门派人做过调查,令郎请辞在先,吉司令官为稳定军心,无奈做出决断,现在我保下令郎,吉兴司令官十分不满意,把我都告到军政部。”

郑廷贵:“吉兴?”

酒井:“你要不信,我……我现在就打电话把吉兴叫来……”

郑廷贵思忖着,喃喃地:“这……这倒不必了,怪了,这个吉兴也是我们旗人啊,咋一点情面都不讲呢?”

酒井早就玩郑廷贵于股掌之中,见状,又劝慰几句,他是看郑廷贵还有利用的价值,不然也不会这么耐心的。

郑廷贵始终视酒井为知己,对酒井的话深信不疑,撂下儿子的话题,他说到敬奉给皇上的礼物,这件事在他看来,比儿子前程都重要。

酒井笑眯眯地说,他上周去新京,有幸见到执政,他说执政平易近人,饶有兴致,问及吉林市情况,还说有机会来吉林市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