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2/5页)

马明满禁不住又心惊肉跳起来,他知道犬养每提雪兔,伤感之余,就要说到三丫子,以前,他也是大意,常把犬养请到三丫子住地,又吃又喝,一是显示他对犬养的热情,二也是炫耀身边有漂亮的女人,唯独没想到的是,犬养是个好色之徒,祸根由此种下。

果不然,犬养说雪兔弃他而去,就是因为他把雪兔送入马明满的怀中,伤了雪兔的心,不然她也不会……他直言说看到马明满有美人相伴,他形影相吊,这太不公平了。

马明满早就表示要对犬养给予补偿,事实已补偿多次,去“圈楼”自不用说了,花大价钱,单独给犬养另找女人,可无论他怎么做,犬养那笔风流债,他是还不清了。

犬养又无名状地夸赞起三丫子,说三丫子是他到满洲以来,见过的最漂亮女人。

马明满一听犬养提三丫了,心里暗骂犬养,嘴又不敢说什么。所以,当听三丫子说回刺沟,他马上想到犬养,觉得这不失为一个躲避的办法。

然而,事与愿违,就在这时,日本宪兵队也来凑热闹。

马明满风闻宪兵队为他在大院门口与特务发生口角,要找他的麻烦。他着实害怕了,再出门时,总觉得后面有人跟踪他,夜里住在三丫子处,也疑神疑鬼屋外有动静,怕宪兵队来抓他,内心几番挣扎,他硬着头皮来求犬养。

犬养沉吟说,据他所知,宪兵队确实在打马明满的主意,不单纯为马明满骂特务的事儿,而是马明金获释,宪兵队遵命执行,心里有怨气,想再抓个把柄,给马家大院点颜色。

马明满哪儿能想得到,犬养巴不得马明满来相求,他借此好达到自己的目的。

犬养笑着问:“明满君,我是你的好朋友,你什么也不要怕。”

马明满在外人眼里,是个出手阔绰的男子,且敢喊敢骂,其实徒有虚名,色厉内荏,属于那种三人成虎,一人如鼠那种人。

犬养说他与宪兵队长松川,原同属酒井手下,是朋友,只要他给松川打个电话,宪兵队绝不会难为马明满,说到这儿,他笑眯眯地开玩笑,又绝非玩笑地问,他能得到老朋友什么样的回报。

马明满一怔,随即死要面子地说,只要他能办到的,他都会尽力而为。

犬养本来就是个淫棍,全不顾什么廉耻,大言不惭地说,他只求个公平。

马明满不敢再问,也没勇气再听下去,犬养的话,说得已够明朗的了,他再装糊涂,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犬养说,因为是朋友,他不会强求,这个凶残的日本军人,如同猫玩老鼠,把马明满握在掌中,他笑着拍了拍马明满的肩膀,仿佛在提示马明满,若不答应,宪兵队的事儿,他爱莫能助。

马明满失魂落魄地来见三丫子,他记不得对犬养是点头应承还是摇头拒绝,没开口表示,这是事实。

三丫子惊异地看着,似乎已呆傻的马明满,细心的她,还凑到马明满嘴边,闻了闻,并没有酒味,她又用手在马明满眼前晃动几下,见马明满还没反应,心里没底了,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我的祖宗啊,你开口说话吧,你……你这是想吓死我呀!”

马明满又被三丫子推摇几下,醒过腔来,惊魂未定地说:“快,快,你赶快收拾收拾东西,回刺沟吧,不,东西也别收拾了,这就走。”

三丫子愣说:“回刺沟?你不去天津卫,我走啥呀?”

马明满:“我……我走不了,你快走吧!”

三丫子:“你……你这么急着撵我,是不是出啥事儿?”

马明满沉思片刻说:“日本宪兵队要抓我,我想走也走不了。”

“啊,小日本……”三丫子一阵惊慌,旋即镇定地说:“他们要抓你,我更不能走了,你咋惹乎他们了?就为那天在大院门口吵架的事儿?”

马明满垂头丧气,他真不知该如何对三丫子说下去了。

三丫子想到了马万川,在她看来,这个“公公”手眼通天,无所不能,她劝马明满回大院求助父亲,她知道马明满打怵见父亲,她说若马明满同意,她可以代去跪求。见马明满不表态,她又想出个主意,两人连夜出逃,回刺沟,她说刺沟山高林密,日本人找不到,她说别看她在城里养尊处优,到屯里,她不怕吃苦,依然会伺候好马明满。

马明满刚才多少有些做戏成分,现在听了三丫子的话,心如刀绞。

三丫子一脸坚定地说:“为了你,我死都认可。”

马明满抱着头,像个虾米似的,佝偻着,经过痛苦折磨和权衡,他说出了犬养提出的搭救条件。

这回轮到三丫子失魂落魄,她一屁股坐在炕边,痴痴呆呆,泪如雨下……

马明满不要说不敢正视三丫子,连瞥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他后悔不该说出不该说的话,他想安慰三丫子,却不想,三丫子反贴过来,依在他的怀里,脸上泪珠已不见了,平静地问马明满,犬养这个狗养的不是说,只要与他睡一宿吗?就能担保她所爱的男人平安无事儿,她说她同意,见马明满神情愕然,她又是平静地一笑说,她是马明满的女人,但不是马明满的媳妇,劝马明满不要想得那么多,她说她的命都是马明满的,何况一个身子……

真情假戏,到了这份儿,只有演下去了。

这天晚上,犬养如约而至,三丫子还如往常,谈不上热情,也说不上冷淡,好吃好喝地待承犬养。酒足饭饱,犬养频频地看着马明满,急不可待,马明满迟疑着,最后还是拖着犹如灌铅的腿,一步一步挪向门外,在走出小院门的一刻,他情不自禁回头望了望,而后抬起手,重重地搧了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

三丫子独自面对犬养,她没有一丝慌乱,心地善良、心眼憨实的她,只想尽快熬过这一夜,让犬养尽兴,保全马明满,这是她最大的心愿。

犬养这个恶魔,自来到东北,不知用各种手段,强暴了多少中国女子,他嘴上说三丫子是他见过的最美的满洲女人,其实扭曲的内心,就是要找回所谓的屈辱。他永远忘不了把雪兔推入马明满怀中的那一刻,在他看来,即便雪兔是个妓女,因为她是日本人,在中国人面前,那也是高贵的。可他却不顾一个男人、一个军人的尊严,竟强迫雪兔……这是他心中的抹不去隐痛。当事后雪兔偎在他怀里流泪时,他发誓有一天亲手杀掉马明满,可是直到事变后,他的誓言也未能实现,不是他的仁慈,更不是他真的把马明满当成朋友,而是没有酒井的批准,他不敢擅自妄动。雪兔或许就因为他的失信,弃他而去。

三丫子想尽快地泄去犬养的兽欲,铺好被褥,义无反顾地脱下衣服,一对高耸、结实的峰峦展现出来,浑圆的臂膀,滑润的肌肤,闪烁着灿烂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