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6页)

“我肯定会当真。以前发生过这种事。”

理查德森吸了口烟斗,然后谨慎地说:“我所收集到的情报倾向于认为,纳兹鲁拉爱着他的美国太太,尽了一切可能让她高兴。我没发现此事与桑德森姑娘和温德登克姑娘的事情有任何可比之处。她们的丈夫把她们一关就是八九年,这说明他们憎恨她们。我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

“我们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福布罗根上校坚决地说,“这里可是阿富汗,咱们谁也没法钻到阿富汗人的脑袋里去看个究竟。纳兹鲁拉会怎么做,有谁会知道?”

理查德森随和地点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斗,然后问道:“我们暂且假设他把她关起来了。关到哪儿去了呢?像坎大哈这样的城市吗?还是比斯特堡这样的哨所呢?”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抱歉,先生,”努尔・木哈姆德插嘴说,“我查看了近期所有的个人监禁案例。无一例外,监禁地点都是在丈夫的母亲家里。把一个弗兰基女人放到半打穿着罩袍的女人中间,这样做不仅保密,而且他们还会乐在其中呢。”

福布罗根上校看了看努尔・木哈姆德,好像在说:不管我们发多少工钱给你,你都值这个价。他大声问道:“我们检查过母亲的家里吗?”

“我们哪里都检查过了,”努尔回答说,“一点线索也找不出来。”

纳克斯勒第一次开口说道:“但是,在桑德森姑娘和温德登克姑娘的案子里,你们的政府不是也检查过婆家吗?”

“是的,”努尔承认,“他们什么也找不出来。但是纳兹鲁拉的家比那几个案子里的可时髦多了。”

“她就被藏在喀布尔这里,你会排除这个可能性吗?”福布罗根紧接着问道。

“不会,”努尔迅速回答道,“毕竟,正是大人阁下您提醒了我们,这里可是阿富汗。但是我确实认为这种可能性非常小。”代理大使点了点头。一般不应该把美国官员称呼作大人阁下,福布罗根上校也根本没有定过什么规矩让人们使用这种尊称,但是我注意到凡是被尊称的人都很喜欢这种礼节,而且也从不抱怨。

纳克斯勒镇定地问道:“我们自己人就没有办法到婆家去亲自检查一番吗?”

海军武官突然转向他的同事,厉声说道:“你忽略了三个因素。在阿富汗,一个家就是一座要塞,如果我们试图闯入,他们会开枪射击。这个国家也不存在人身保护权这一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杰斯帕小姐已经不受美国政府的法律保护了。”

“也许我们该把这话说给宾州那位国会议员听。”纳克斯勒冷冷地说。

“他在杰斯帕姑娘这件事上可以随便拿捏我们,”代理大使抱怨道,“但是我们拿阿富汗政府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还有第三个假设是什么?”

“沙・汗建议我们考虑之前也发生过的一种不测情形。杰斯帕小姐逃跑了。想要跑到杰曼的英国铁路火车站去。如果真是那样,则可能有两种结果。要么她到了杰曼,不过我们已经查过了,知道她并没有去。要么就是她已经死在沙漠里了,以前的两桩案子就是这样的。”

“我没听说过那两桩案子。”理查德森抗议道。

“那时候你还没来。”我说道,于是他躲到烟斗后面不吭声了。

“你的报告就这么点内容?”福布罗根上校说道。

“是的,长官。”我用了一种大局已定的口吻,不过自己没意识到。其实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沙・汗不肯说出来的那个匪夷所思的传言,但是现在我还不想告诉他们,因为在胡乱猜测之前,我们还是先按照逻辑推测一番再说为好。

“我想指出一点,”福布罗根上校用他特有的实干家的语气低吼着说,“你们说的第一种可能性本身就包含两个方向,而且你们忽略了其中一个。米勒说沙・汗暗示我们杰斯帕小姐可能自杀了。我觉得她有可能是被谋杀了……凶手是纳兹鲁拉。”

我以为努尔・木哈姆德会跳起来捍卫他的同胞,结果他却迅速地赞同这种假设是合理的。“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他坚定地说,然后又补充道,“但是我分析过纳兹鲁拉这个人,他不太会做出谋杀弗兰基这种事。”

代理大使点点头。“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很不像这种人。但是我认为还是存在这种可能。”

“谢谢您,长官,”我回答道,“您也知道,我从没见过纳兹鲁拉,但是从我读到的资料来看,他不是那种谋杀犯。”

“我们已经开始天马行空地瞎猜了,”福布罗根上校谨慎地说,“咱们还是回到事实上来。”

理查德森咳嗽了一声,说道:“我有一份关于杰斯帕姑娘的完整报告。海军情报部门和联邦调查局帮我们搞出来的。”他恭恭敬敬地打开了文件夹,看了看纳克斯勒,问道:“我可以开始念吗?”不等大家同意,他就念开了:

“艾伦·杰斯帕,1922年生于宾夕法尼亚州多赛特镇。父亲从事房地产及保险业务。有一个弟弟,比她小三岁。她弟弟各方面均十分正常,曾参军入伍,表现良好。现在宾州大学读二年级。文件附有一张杰斯帕的照片,摄于1943年,我们的寻访对象于次年遇到了阿富汗来的年轻人。”

理查德森把照片取出来说:“如果你们要找一张典型的美国全家福,这张就是。他们连牧羊犬和别克车都有。”

照片传到我手上时,我看到一个在美国随处可见的家庭:母亲稍微有点发福但是衣着讲究;父亲个子高一些,表情严肃;儿子穿着有点紧的长裤,显得很不自在;精心照料过的牧羊犬;别克车擦得锃亮;女儿则是……

“她比大部分嫁给阿富汗人的外国老婆漂亮得多。”努尔・木哈姆德评价道。

令我吃惊的是,理查德森放下烟斗说道:“要是我就约她出来。她美极了。”

我又看了看。艾伦・杰斯帕时年芳龄二十,一看就是布林莫尔学院那种良家女孩上的学校里那种典型的二年级学生。她身段苗条,装扮得体,这种迷人的金发女郎一定尤其让纳兹鲁拉着迷。没人会觉得她是个尖子学生;她长得太漂亮,成不了优等生。也不会有人选她当周末舞会的性感宝贝,因为她又太有头脑了。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说,她很知性,从照片里一眼就能看出她收拾得特别简单整洁,又能感觉到她并没有刻意修饰自己。

福布罗根上校收回照片,问道:“到底有没有线索解释她为什么嫁给了阿富汗人?”

理查德森从照片里发现了一点我们都忽略的东西,说道:“我一看就知道,她是那种动不动就抱怨的女孩,‘哦,妈妈!’”福布罗根正好有个女儿,于是咯咯地笑起来,理查德森继续说道:“我们都知道,十二岁的女孩子们总是看父母不顺眼,动不动就发脾气。感谢上帝,这个阶段早晚会过去。但是这个女孩儿看起来一直把这个脾气保持到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