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3/6页)

又研究了一次照片之后,我必须承认,我差不多能听见她嚷着,“说真的,妈妈!”

代理大使问道:“报告里也是这么说的?”

“是的,”理查德森回答道,“艾伦・杰斯帕在多赛特整个二年级上的都是公立学校,是个好学生。然后她开始对一切都不满意了,父母就把她转到费城一家很不错的私立学校,到那里之后她还是个好学生。”

“全能型女孩?”福布罗根问道,暗示只有这种女孩才能叫做好学生。

“哦,没错!”理查德森保证说,“参加冰球俱乐部,合唱俱乐部,还参加高年级戏剧的选角。有男孩请她参加舞会,在夏令营做指导员。适应力很强的女孩儿。”

“有没有总想着去旅行?”

“没有明显的苗头,但是她的自然课学得很出色。这方面她在夏令营里十分拔尖。”

“大学也是如此?”福布罗根问道,“打冰球,合唱团,戏剧社?”

“说中了,”理查德森说,纳克斯勒坐在那儿不言语,目不斜视,“而且在大学里她唱得够好,参加了一个半专业性质的合唱团,为费城歌剧院做伴声。”

代理大使向后靠去,看着房顶。“毛病到底出在哪儿呢?最后嫁了这么个人?”

“在这点上,我们研究得相当深入了,”理查德森回答说,“我们跟她高中的男朋友谈了谈,他们关系很稳定。那是个在海军干得不错的小伙儿。他是这么告诉调查员的——

“‘艾伦从寄宿学校回来之后,变得很傲气,我不是说跟别人打交道的时候傲气,因为她一直举止得体,人缘很好,但是她会说出一些疯话,比如,这小镇真是无聊透顶,还有,你们能想象出一辈子待在多赛特镇,每周六晚上去乡村俱乐部这种日子吗?有什么了不起。她老说这种话,后来我就跟她分手了。’”

理查德森丢下文件,若有所思地微笑着补充道:“那是他的一面之词。事实则是另一回事。是艾伦提出分手的。至少其他人都这么说。”

“多赛特镇有那么糟糕?”代理大使问下去。

“我要他们提供这方面的报告,”理查德森回答说,“小镇很不错。正经人家,正经教堂,正经学校。肯定不是《烟草路》【9】里那种小镇。赛珍珠就住在邻县,还有奥斯卡・汉默斯坦,就是写《俄克拉荷马》的那个作家。离得不远还有座小剧场。我得说多赛特镇比一般的小镇强多了。但是艾伦到了布林莫尔之后,越来越叛逆。她有一个室友……这点我想强调一下。我们访问过的人中不止一个提到,‘我就知道她会做出格的事。’这点值得注意。每次调查你都能遇到那种聪明人,四年前就知道别人身上会发生什么事。而在她的案子里,却没有这种人。听听这个:

“杰斯帕小姐的第一个大学室友告诉我们,‘艾伦·杰斯帕是个特别可亲可爱的女孩。她忠实、有责任心而且值得信任。我们住在一起的那三年很快活,而且艾伦无论做什么都会事先计划好。如果你们结束调查的时候说她犯了杀人罪,我也不会说她正是这种人。这个女孩的本性非常善良,一点儿坏念头都没有。’

“她的第二个室友跟我们说的有点不一样。‘艾伦一谈到她家里那种“无可逃离的空虚”时,就会变得相当刻薄。她很怕回家结婚过日子。我去过她家乡几次,觉得那儿好极了。古老的小镇,古老的房屋,人们都很正派,手头有忙不完的事。我不明白她的不满打哪儿来,但是我保证她真的很恨那儿。有一次,她大发脾气,“在多赛特他们不知道把钟调慢,只会开枪打死发明钟表的人。”她告诉我她已经下决心绝不回去,但是我总是问她,“你不觉得纽约和芝加哥也一样无聊吗?”她说,“也许是。但是世界上一定有某个地方不一样。”我从来都不明白她怎么会那么痛苦。’”

“我可是被吓坏了!”福布罗根上校嚷道,“听上去跟我女儿一模一样。”他把照片传给大家看,上面是沙拉・劳伦斯学院的一个大三学生,是个表情严肃认真的漂亮姑娘。“你们看可有什么差别?”他开玩笑说。

“区别在于,”理查德森回答道,“在布林莫尔上大二的时候,艾伦就不再跟人约会了。她对室友说,‘我不会嫁给那些满脑子只想着卖保险的宾州多赛特小混混。’我们还从一个后来去了哈弗福德的小伙子那儿拿到一份很有启发的报告。他在军队里干得很不错。他告诉我们:

“‘艾伦·杰斯帕是个真正的厉害角色。她修了好多门课。大一的时候我带她去跳过几次舞,她正是那种能让你忘记时间的女孩子。极受大家的欢迎。特别懂事。要不是她大二的时候变得那么怪,我们之间可能会来真的。至少我会去试试看。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我从来没弄懂过。开始我责怪自己,但是后来我又遇到了好多头脑不清醒的小姑娘。我们之间那几次吵架还是得怪我,因为我觉得,能把艾伦拉回正道上来的,也许另有其人。但我愿意承认这点,我不是那个人。’”

“她肯定就是那个时期遇上纳兹鲁拉的,”代理大使评论道,“是怎么回事?”

理查德森很享受这种受大家注目的感觉,颇费了一番麻烦点好烟斗,然后解释道:“她的第一个室友是这么说的——

“‘在1944年3月,沃顿商学院举行了一次周六舞会,有个不怎么招人喜欢的家伙请我们四个人到费城去参加舞会。嗯,其实是他给我打电话,让我再随便叫上三个姑娘。所以,虽然艾伦当时不想跟人约会,我还是说,“来吧。说不定你会遇到一个迷人的法国小伙子。”这番说辞让她颇为心动,一时兴起就跟我们去了。我们坐火车进城,在火车站我的男伴开着一辆破旧的汽车来接我们,但是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黑皮肤的家伙,开着一辆红色的凯迪拉克折篷汽车,还带着头巾。艾伦只看了他一眼,仅此而已。他们约会非常频繁,然后这位阿富汗绅士就从华盛顿的大使馆过来,他们都到多赛特去见艾伦的家人。当时肯定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她回来之后,发誓说她宁可死在沙漠里也不愿意嫁给多赛特的小混混。她没参加考试就离开了学院,然后就没了消息。除了那年夏天的一个周末。纳兹鲁拉一个人回到阿富汗,没跟她一起。但是,她有一本护照,还有几百美元,还缺一千两百美元。我就像个傻瓜一样,给她把钱凑齐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听过她的消息。’”

“没人听过她的消息,”福布罗根上校低吼道,“她父亲怎么说?”理查德森已经准备好作总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