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3/5页)

连丝藕回报宗达仁一抹温顺的微笑。

展千帆终于能够插上话,提出他的讶异:“敢情达仁伯与连老前辈是旧雨故交,怪不得一进门,便附和我的见解。”

宗达仁的脸上浮现出遥思:“我记得明凤兄曾经跟我提过,他那个独生女儿什么都好,就是使起性子来的时候,便硬逼得他把娘找出来,整得他这个做爹的常常是落荒而逃,好不狼狈。”

连丝藕低俯螓首:“当时晚辈年幼不更事,常惹先父难堪。”

展千帆的眼中闪逝一道悸痛,他暗吸一口气,然后说道:“既然连老英雄和达仁伯是故知,我宽得达仁伯应该找个机会将明邦、明家,明城以及明慧介绍让丝藕认识认识,达仁伯您说对不对?”

连丝藕不禁飞快的看了展千帆一眼,她发觉展千帆在不自觉中直呼她的名字。

一旁的宗达仁也没去注意称呼上的改变,他迳自颔首道:“没错,这是应该的。丝藕,哪天由我作东,请你来见一见我那几个不成材的儿女。”

“这是我的荣幸,但不知达仁占有几位令郎?几位千金?”

“我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七个孙子,九个孙女,而我那个老大明邦今年也刚当上祖父了。”

“哦!看不出达仁伯已经做了曾爷爷了。”

“我业已六十出头,做曾爷爷并不稀奇。”宗达仁说着,望向展千帆,他们的眼中同时交错哀痛之芒:“总瓢把子在八月份到鄂城处理事务的时候,他曾经抱过我那个曾孙女儿,当时,毅臣笑得比我还开心,而且他一直抱着小乖卉儿,舍不得放下来,没想到……没想到……鄂城一别,竟成永诀。”

宗达仁说到后来已经语不成调,老泪盈眶了。

展千帆别过头,漫视屋外。

宗达仁迅速拭掉眼角的湿痕。

“我听说家难当时,你负伤而走,伤势十分沉重。”

展千帆转视宗达仁,道:“我活着来见你,履践我曾经对您许下的承诺了。”

“我一得到恶耗,几乎天天上清观来打探消息,我听到传言,盼归和你在一起?”

“没错,我正护送嫂嫂去一个游建成无法侵扰的地方。”

“我能知道是哪儿吗?”

“当然可以,是汉阳。”

宗达仁扬一扬眉:“安郡王府?”

展千帆点点头。

“盼归好不好?”

“嫂嫂有孕了。”

宗达仁跳了起来:“你说什么?盼归有孕了?”

“达仁伯,这件事暂且不要声张出去,我不能让嫂嫂有丝毫的意外发生。”

“我了解!”宗达仁喜极而泣:“毅臣可以瞑目了,展家……展家有后了……千舫到底当爹了……。”

展千帆垂下目光,他顿了一下,问道:“目前各处分舵的情况如何?”

宗达仁压抑激汤的情绪,说道:“就我这儿而言,三洙会已经有人来怂恿我趁机自立门户,而绿衫会的四少东则明摆着要抢咱们的码头,至于石船帮的表现还算友善,姚帮王曾经托人传讯儿,他表示他不便阻拦绿衫会和三洙会的胡闹,不过,他和总瓢把子私交甚笃,再说他十分欣赏你和千舫,尤其是姚当家曾经知道你协助他的手下大将石老八,捉到一个玩假赌的游……‘油葫芦’,也废了那人一臂之气,所以他绝不会趁火打劫,只是他碍于其他的顾忌,也不便公然协助我们,希望我们能够谅解。”

展千帆目射xx精芒,一闪即逝:“长江四霸天多年来势力均衡,彼此牵制,谁也不敢得罪谁,而今展家虽然出事,船坞的力量仍在,三洙会和绿衫会却悍然作态,未免太急燥了,恐怕中别有玄机。”

“你认为?”

“我不做无妄的猜测!”展千帆移转话题:“总堂的情形如何?”

“我收到讣文和招安书!”宗达仁目光冷厉,咬牙道:“那个下三滥有胆量血口喷人,我发誓我会拔掉他的舌头,抽他的筋。”

展千帆闭一下眼睛,他了解宗达仁指的是哪一桩事情。

“我听碧瑶姊说,钱大人并没有发下海捕公文。”

“是的,钱宸奂与你的交倩想必不凡,所以他一直压下游建成那种的讼案。”

“钱大人是父母官,平常走走,拉拉感情,是有的,只是深交却谈不上。”

“然而看钱宸奂的作为,他似乎相当坦护你。”

“如果钱大人存心相护,那么他的理由是什么呢?”

“会不会是燕老爷子出面代你斡旋的?”

“锦堂伯父?”他说的当然是燕盼归父亲

“我这儿一得到总堂出事的消息,明邦和明城便赶往袭阳告急了。当然,他们也同时负起守护燕老爷子安全的责任了。前些天我收到燕老爷子的飞书传言,他提到在官面上他还说得上一些话,请我们务必悉心照顾大少奶奶,另外,他也叮嘱我们查访大少的下落并且平反你的冤屈。”

展千帆沉重的道:“据我所知,钱大人与锦堂伯父并无深交,若是劳烦锦堂伯父为我折节央情,我的负咎就深了。”

宗达仁劝慰他:“官场现实,没有白送的人情,我相信事情的真相会浮现出来的,你先别烦心。”

“怕只怕展家没毁在游建成的手里,反而毁在这份隆恩中了。”

“千帆,横竖现在操这份心也没有用,江湖儿女讲究的不外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觉得这时候的当务之急是向游建成讨回公道!”

“达仁伯,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事情。”

“担心?”

“请听我说,达仁伯,船坞总堂虽然出了意外,可是我展家船坞的招牌还在。”

“没错,千帆,我们也都是展家船坞的一员,为了故主,为了千舫,更为了你和盼归,我们各分舵的总领正打算兴……。”

“兴师问罪?我不许!”

“千帆,是非曲直会该分个清楚,圣人不禁弟民伏罪的王者之师。”

“别把名目弄大了,达仁伯,展家船坞是在江面讨生活的江湖组合,我们请弟兄为船坞工作,是要给各弟兄活路,并不是要买他们的命。如果毁了一个船坞,却能够保全所有的弟兄,那么我拼着成为展家的不肖子孙,我也会考虑那么做的。”

“悖逆!”

“请息怒,达仁伯,事情不会演变到那种境地的,因为船坞一旦毁了,许多弟兄的生路也将跟着断了!”

“你明白就好!”

“然而我更明白展家船坞最珍贵的资财就是每一名忠诚的弟兄,若是折损了这些弟兄,展家船坞即使驱走了游建成,它也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为了妇人之仁,你就要把展家的江山拱手让人?”

“达仁伯,游建成在讣叉土还是以孝甥自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