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4/5页)

“他是狗脸皮厚,我相信教臣英灵有知,他也不会饶过那个逼害他爱子的畜牲!”

“这一点我完全承认,然而我展家船坞的招牌还在,那是我展家留传七世的家业,达仁伯,请您相信我,我会要回船坞,我会要回整个完好如初的展家船坞,而不是一个空架子。

如果现在各分舵的弟兄同声指伐游建成,在外人的眼中那还是一场夺权内哄.,正好让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野心贼子伺机牟利。达仁伯,展家船坞并非仅是江湖上的帮会,它更是一个祖业。冤仇固然重要,祖业的延续却不容忽视,我相信爹若在世,他一定视家业的保固为首要之务。另外,达仁伯,您十分清楚,前年我来找您,与您做一番恳谈,预伏今日的这着暗棋,我并不是为了复仇雪,而是为了家祚绵延。”

宗达仁痛楚的道:“千帆,你知道知道,你这是逼我舔颜事仇?”

展千帆的脸部一阵抽动。

“对不起,达仁伯,你和达勇叔与展家船坞世代交谊,你们的动向及决定,将会影响船坞的兴衰存亡,我请求您和达勇叔忍辱负重,代我劝诫各处的弟兄稍安勿燥,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我一定重回九江。”

“好吧!千帆,既然你搁下了话,我自当全力配合,你有什么腹案不妨让我知道,我好做安排。”

“目前也谈不上什么腹案,我必须先安顿嫂嫂,才有馀力谈及其他,不过为了惑敌起见,我请您设法在各处多制造我的行踪。”

“没有问题,只是我了解你的脾气,你在这段时间绝不会闲下来,你一定有什么打算吧?”

“达仁伯,你会这么想,我相信游建成也会这么想,所以请您设法挤一挤游建成,让他疲于奔命,我好趁这段时间喘一口气,疗愈我的伤势。”

“我的天,千帆,你的伤到底有多重,居然会让你认命疗治,快过来我瞧瞧。”

“没事的,达仁伯,我之所以慎重,那是因为取回家业的责任重大,我不敢冒然逞强罢了。”

“真的?”

“须要我立据吗?”展千帆端起茶儿上的茶水,低喝一口:“似乎有人来找你了,达仁伯。”

宗达仁的眼中闪过异芒,他等了一会儿才听到接近的足声。

“二老爷,胡承安施主说有急事求见。”

会清的声音自门外传进来。

“知道了,翠儿,告诉他,我立刻出去见他。”

“是的,二老爷。”

会清的脚步慢慢远去。

“胡承安可是船坞的弟兄?”

“是的,他今年才十九岁,进入船坞却已经有两年多了,工作十分勤奋,肯吃苦,能耐劳,我非常看好这个小多子。”

“能让达仁伯如此盛赞的人,我相信应该错不了,像这样的人,达仁伯,我当然也得见上一面,我们一起走吧。”

第一眼看见胡承安,展千帆对这小子的印象就十分不错了。

论外观,胡承安算是中等身材,然而他肌肉硕壮,背挺腰直,对于一个靠苦力吃饭的人来说,能够维持这样的体格,实在是难能可贵。虽然他的长相并不出色,而且他的肤色也稍嫌黝黑,不过他却给予别人一种很笃厚,很诚恳的感觉。而展干帆相信他这种感觉,因为观其眸,读其心,一个十九岁的男孩还不懂得伪装善恶。

当展千帆看见胡承安时,胡承安正在大殿叩拜三清教王。

胡承安听见身后的步履声,他立刻站起来,脸上流露出惶恐之色。

“什么事儿,承安?”

“总领。”胡承安吞一口口水:“洪有贵找到芷芳孙小姐了。”

宗达仁脸色微沉:“那个野丫头,找到她就直接押她回家,还用说什么!”

展千帆的眉毛不禁扬了一扬。

由于展宗两家是世交,所以展千帆对于宗家的大小了若指掌宗达仁的妻子姓纪,名采薇,夫妻俩原本育有四子三女,其中次子明国在尢岁那一年罹病身亡,长女明珠也在十三岁的时候染恙而卒。目前,长子明邦三十九岁,三子明家三十六岁,明子明城三十四岁,次女明慧三十二岁。他们均已成家,且各有子女,而宗芷芳就是宗明家的长女,今年十五岁,正是少女情怀初开的年龄。

胡承安顿了一下,道:“孙小姐她……她自尽了!”

宗达仁一把抓住胡承安的手腕,厉目道:“再说一遍!”

胡承安被抓得额头上直冒汗,他避开宗达仁的眼光,垂目道:“孙小姐在东郊河滨上吊,目前她的遗体还挂在那棵榕树上,宗二执事指示等您到了之后再解下孙小姐的遗体。”

宗达仁铁青着脸冲出去。

胡承安正想追赶,却被展千帆拉住了。

“胡少兄,这是怎么回事儿?”

胡承安惑然打量眼前这位白发老翁。

“老汉樊二,与宗家是多年老友。”

胡承安想想这封老年夫妇是随宗达仁一起出现,所以也不再迟疑,迳自说道:“既然樊老是总领的老友,晚辈就直言了。,但不知老先生知不知道芷芳姑娘与绿衫曾的颜正卿颜少侠两情相许,已经论及婚嫁了?”

“我知道,达仁兄与我提过,两家打算在明年秋天结成亲家。”

“是的,老先生,只是最近绿衫会趁展家总堂出事的节骨眼儿撕破脸皮抢起咱们的码头,为此,总领很不高兴,他立刻取消宗颜两家的婚事,并且还不许孙小姐和颜少侠交往见面。孙小姐为了这件事与总领发生了好几次的争执。今儿早上,孙小姐和总领又起了口角,随后她便不顾一切冲出家门。没有想到,孙小姐竟然节烈至此,不惜以死见志。”

展千帆目光如冰,全身绷硬,他转望连丝藕:“我们去看看。”

连县藕柔顺的点头。

展千帆对胡承安,道:“胡少儿,请带路。”

胡承安应了一声,当先而行。

当展千帆等人赶到现场时,宗明家正亲自解下女儿的遗体,将她平放在地上,宗明家的妻子莫俐萱扑倒在女儿身旁,抱着女儿的确首失声痛哭。宗芷芳的体已经冰冷而僵硬,她的两目瞪得好大,充满了怨恨及不甘。

就在这时侯,连丝藕感应到身边有一股强烈的杀机暴炽,她转头注视展千帆,看见展千帆眼底的威芒乍,杀锋正退。

一群官差也相继来到现场,他们排开围观的人潮,让仵作进去验。

“这是他杀,不是自杀。”人群中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所有的视线全都集中声源。

那是一名头载笠帽,身着劲装的修长男子。他的那顶笠帽,帽缘极宽而巨挂着黑纱盖住了他的脸庞。

不过,展千帆却从那人身上似乎看出那人的出身必然不凡,而且展千帆还觉得那人的身材十分眼熟,应该是他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