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铁拼锁(第2/5页)

一阵欢呼回应了她的话语,翼卫队的士兵们高喊着将长枪刺入青空,让红色丝穗随风飘摆。恐惧的气息犹在,但他们宁可孤身杀入兽魔人群中,也不愿被贝丽兰看轻。他们的指挥官是加仑恩,但他们更加热爱他们的领袖,虽然这位领袖总是会传出各种绯闻,不过,也许这些绯闻正是她能得到他们热爱的原因之一。贝丽兰一直在利用她无俦的美艳在男人之中制造各种矛盾与平衡,以阻止提尔吞并梅茵,而她的这番话更是让佩林惊讶不已。她的声音中包含着绝不亚于他的决心!她的气味则更加强烈地表达着这种决心!加仑恩俯下生满灰丝的脑袋,不情愿地接受了君主的决断。贝丽兰满意地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两仪师和岩石上面了。玛苏芮已经停下双手的动作,只是端详着那些爪印,用一根手指若有所思地敲击着嘴唇。她的容貌姣好,但算不上漂亮,也许是两仪师光洁无瑕的面容和优雅从容的仪态为她加了不少分。一位两仪师到底是来自偏僻贫困的农场,还是生于王室宫廷,对于普通人来说往往是很难判断的。佩林曾经见过玛苏芮面红耳赤、愤怒不已,甚至是精神崩溃、无法自控的样子,而现在,尽管经历过艰苦的旅行,又在艾伊尔营帐中劳作不休,她的黑发和衣服却丝毫不乱,仿佛有一名侍女在照顾她的起居。她的样子就如同站在一座图书馆里。

“有什么发现,玛苏芮?”贝丽兰问,“玛苏芮,能说一下吗,玛苏芮?”

梅茵之主的最后一句话已经有些严厉了,玛苏芮愣了一下,仿佛刚刚发觉自己并非只是一个人,还因此而吃了一惊。在许多方面,她更像是绿宗两仪师,而不是褐宗。比起伏案沉思,她更注重行动,说话直白,毫不含糊,但她还是有褐宗的通病,经常会一心一意地思考自己感兴趣的问题,忘记身边的一切。她将双手叠在腰间,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而是犹豫地再次望向艾伊尔智者。

“说吧,女孩。”奈瓦琳不耐烦地说着,双手握拳叉在腰间,引得手腕上的镯子一阵响亮。她又皱起眉头——她平日里经常就是这副样子,而另外两名智者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三名紧皱眉头的智者站成一排,就像栅栏上的三只白眼睛乌鸦。“我们可不是来满足你的好奇心的。继续吧,告诉我们你看到了什么。”

玛苏芮的脸红了,她立刻就开始说话,并且正视着贝丽兰。她不可能喜欢在公众场合这样被指责,无论人们对她和智者之间的关系有多么了解。“对于暗之猎犬,我们知之甚少,不过我对它们有过一些研究。我曾经查勘过七群暗之猎犬留下的足迹,其中五群我遇到过两次,另外两群是三次。”她脸颊上的红晕开始消退,渐渐地,她的声音表现出演讲的肃穆洪亮。“一些古代撰述者认为只存在七群暗之猎犬,还有人认为是九群,或十三群,或其他具有特殊意义的数量。但在兽魔人战争期间,索瑞兰纳·奥萨汉写下了‘上百群来自暗影的猎犬在黑夜中狩猎’。有数据表明,在更早些时候,伊纹奈尔·巴拉提亚甚至写下了‘生于暗影的猎犬,数量无穷无尽,如同人类的无数梦魇’。不过实际上,可能从不曾存在过伊纹奈尔这个人。不管怎样……”她做了个手势,仿佛要抓住某一个词,“每一群暗之猎犬都具有独特的……不能说是气味,也不是痕迹,应该说,每一群暗之猎犬各有不同的感觉。可以确定的是,以前我从没有遇到过这一群,所以,暗之猎犬不可能只有七群。无论正确的群数是九、十三,还是其他某个数字,听过暗之猎犬传说的人要比真正知道它们存在的人多得多。尤其在如此远离妖境的南方,它们更是极为罕见。第二个罕见的事情是:这一群暗之猎犬大概有五十头,通常一群暗之猎犬不会超过十来头。我们不应忘记一句话:万事无巧合,尤其是两件如此罕见的事情同时发生。”她停顿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以示强调。确认贝丽兰已经接受她的观点之后,她点点头,再次将双手交叠在腰间。一股强风将她的黄褐色斗篷从肩头吹起,但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透骨的寒意。

“暗之猎犬的足迹总会有一种急迫感,因为一些我还无法确定的因素,这种急迫感每次并不相同。这一次是一种强烈而复杂的……我想,可以称为缺乏耐心的焦躁,和我以前的体验相比,这一次的不算很强,没有那种致命的感觉,不过依然很明确。我相信,它们的这次狩猎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它们的猎物一直在躲避它们。不过,不管传说里是怎么讲的,加仑恩将军,盐并不能伤害暗之猎犬。”看样子,玛苏芮并没有完全陷入自己的沉思里,“另一点与传说不同的是,暗之猎犬从不随意狩猎,尽管它们也会杀死偶然出现在它们面前的生物,即使那些生物可能并不曾干扰它们的狩猎。它们的狩猎对暗影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即使有时我们不明白其重要性到底在哪里。有时,它们会绕过手握重权者,却只是杀掉一名农妇或者工匠,或者进入某座城市或村庄,却不曾进行任何杀戮,但它们的行动肯定是有原因的。我已经否认了自己对于这群暗之猎犬的最初设想,因为它们还在迅速移动。”她瞥了佩林一眼,速度之快,让佩林无法确认别人是否注意到了她的这个动作。“我不认为它们会回来,哦,是了,它们在一个小时或者更早些时候就离开了。恐怕这些就是我能提供的全部讯息了。”三名智者在她的发言结束时点头表示同意。一抹红晕又飘上了她的脸颊,不过很快就被她用两仪师沉静的面具遮住了。一阵微风将她的气息带给佩林,那是惊讶和喜悦的意味,还有因为内心的喜悦而感到的烦乱。

“谢谢你,两仪师玛苏芮,”贝丽兰庄重地说着,并在马鞍上向她略一点头。玛苏芮也点头还礼。“你为我们解答了很多疑惑。”

确实,士兵中的恐惧气氛在减弱,但佩林听到加仑恩在低声嘟囔:“她应该先把最后这几句话告诉我们。”

在马蹄蹬踏和人们轻松低沉的笑声中,佩林又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一只蓝山雀的叫声从南边传来。在这里,大概只有他能听到这个声音。紧随其后的是一阵花脸麻雀的叫声,又是一只蓝山雀在叫,不过距离他们更近,然后还是花脸麻雀。这一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距离他们已经不远了。阿特拉也许有蓝山雀和花脸麻雀,但佩林知道,现在发出叫声的这些鸟都背着两河长弓。蓝山雀表示有人正在靠近,人数不少,而且可能带有敌意。花脸麻雀在家乡又被叫做贼鸟,因为它们总喜欢叼走闪闪发光的东西,所以现在这叫声的意思……佩林用拇指抚过腰间的斧刃,但他还是一直等到下一次鸟叫声响起,这时其他人应该也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