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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变依然没有到来。

他在主卧室里找到了劳拉。她已经洗过澡,换上新的睡衣,梳过了头发。因为疲累过度,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在他眼里,她依然和往常一样纤弱美丽。

他怒气冲冲地跟劳拉吵了一刻钟以上,他坚持要她离开这里,开着他的车回到南边马林森林的家里。如果费利克斯・尼德克前来造访,如果他真是狼族的头领,他该有多么强大,多么狡诈?但他的劝说徒劳无功,劳拉不肯离开。她没有大吵大嚷,事实上,她十分平静,只是寸步不让。

“面对费利克斯,我唯一的机会是向他恳求,跟他交谈,以某种方式——”他说不下去了,疲惫让他无以为继。

“你不能确定他背后的人就是费利克斯。”

“噢,至少一定是尼德克家的人,”他回答,“一定。黑狼认识玛钦特,他希望保护玛钦特,有人委托他守护这幢大宅。除了尼德克家的人,还能是谁?”

但还有那么多问题找不到答案。

他走进主浴室,任由水流冲刷身体。鲁本在浴室里待了很久。美洲狮残留的血迹化作暗红的液体,流入下水道的铜管里。但他几乎感觉不到水流的冲击,被浓密皮毛覆盖的身体渴望森林里的冷雨。

天色越来越亮,透过浴室的窗户,外面的景色非常清晰。他看到左边遥远的大海,灰色透明的海浪在苍白的天空下闪着微光。

而在右手边,悬崖拔地而起,遮住海景和海风,延伸向遥远的北方。

或许有什么东西正藏在悬崖上。费利克斯・尼德克,或许他正在耐心观察,等待为死去的莫罗克复仇。

哦,不。如果费利克斯近在咫尺,莫罗克为什么还会出现?莫罗克说得很清楚,那个委托他守卫大宅的人,莫罗克害怕与他会面,所以在此之前,他必须纠正自己的“错误”。

如果费利克斯・尼德克还活着,他为什么会容许他们正式宣布他的死亡,将他的财产传给别人?

有太多太多可能性。

想想好消息吧。在罪案现场,你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任何痕迹。关于这一点的恐惧可以宣告终结。“外界”对你和劳拉已经毫无威胁。呃,几乎没有。还有玛钦特的验尸报告,对吧?在鲁本的DNA开始异变之前,他们亲热过。但如果他们无法从罪案现场得到任何证据,这又有什么关系?他的脑子有点不清醒了。

鲁本用双臂抱紧自己,用意志呼唤异变的降临。他全身心地呼唤着它,感觉热量在太阳穴聚集,心跳逐渐加快。

去吧,离开我,就在此刻,请你消融。

异变真的来了,仿佛身体听从了他的指令,仿佛那股力量理解了他的期冀。这小小的进步险些让他落泪。愉悦感包围了他,征服了他,他颤抖起来,毛发从身上脱落,痉挛撕扯着他的身体,他在狂喜的战栗中恢复了原来的形态。

他走出浴室,劳拉还没有睡,她正在读一本书。是那本德日进的小书,它曾经属于费利克斯——来自马尔贡的礼物。鲁本把衣物从费利克斯的旧卧室搬上来的时候,在夹克口袋里找到了这本书。

“你看到前面的题词了吗?”他问道。她还没有看过。他翻到第三页,送到劳拉面前。

亲爱的费利克斯,

献给你!

我们熬过了这一切,

没有什么能打倒我们,

欢呼吧!

马尔贡

罗马,2004

“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熬过了这一切,没有什么能打倒我们’?”

“我想不出来。”

“我只能想到,这说明费利克斯对神学有一些见解,他有兴趣思考灵魂的命运。”

“也许是,也许不是,”她迟疑着,“你有没有意识到……”

“什么?”他问道。

“我不太愿意说,不过我真是这么想的。天主教徒……某些时候看起来都有点疯狂。”

他笑了。“大概真是这样吧。”他回答。

“呃,也许费利克斯・尼德克不是天主教徒,”她冷静地说,“也许他也对神学没有兴趣。对他来说,灵魂的命运或许毫无意义。”

他点点头,微笑着表示赞同,但心里却不以为然。他了解费利克斯,至少部分了解。这些了解足以让他爱上那个未曾谋面的男人,实在不能算很少。

她拥住他的身体,轻柔地推着他向床边走去。

他们拥抱了彼此,然后爬上大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