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4/6页)

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打开,除非他从头就想错了。不,不可能,他确信这扇门一定能开。他摸索着檐沟,像小狗一样扑腾着厚厚的落叶,但却一无所获。没有把手,没有撬杆,也没有按钮。

门会不会是从里面开的?或者需要足够的重量?他伸出爪子按了按。活门边长大约有3英尺。

鲁本直起身子,站到门上。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挪到活门南侧边缘,然后屈起双腿,跳起来狠狠踩了下去。

门开了,铰链在他背后。脚下一片黑暗,他伸出爪子抓住玻璃光滑的边缘。气味如潮水般涌入他的鼻孔,木头、尘土、书籍,还有一股霉味儿。

现在,他的双爪依然紧抓着头顶的玻璃,身子在半空中晃荡。他环顾四周,昏暗中宽阔的房间隐约可见。他很怕被困在里面,但好奇心战胜了恐惧。能进去,就一定能出来。他松开爪子,坠了下去。脚下是柔软的地毯。活门缓缓合拢,挡住天空。

他从未体验过如此深邃的黑暗。深色玻璃几乎完全遮住了昏暗的月光。

他感觉面前有一堵灰泥墙,还有一扇带嵌板的门。他摸到门钮,缓缓一拧,便听到锁芯转动的声音,感觉到了机械的震动,但眼前仍一片漆黑。这是一扇拉门,通往右手边。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去。门后是一道狭窄陡峭的楼梯,他险些一头栽了下去。噢,之前的猜想看来是错的,密室的入口不在二楼。他迅速走下楼梯,来到大宅一楼,爪子摸到了两侧的墙壁。

底下的门是向内开的,空间狭小,但他立即分辨出了熟悉的气味:亚麻、抛银剂、蜡烛……这是餐厅与大厅之间的一间收纳室,他打开门,踏入分隔两间巨室的拱形凹槽。

劳拉离开厨房,穿过长长的备餐间和一片黑暗的餐厅,奔到他的身边。

“原来路在这里。”她震惊地说。

“我们需要手电筒,”他说,“就算是我也需要手电筒才能看得见。里面很黑。”

她走进他身后的收纳间。

“你看,这里有电灯开关。”她揿了下去。狭窄的楼梯顶上立即有一盏小灯泡亮起。

“原来是这样。”他感到十分惊奇。

密室里有电路和暖气?上一次有人进到这里——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领着劳拉回到楼梯顶上。

借着小灯泡微弱的光线,他们看到了门那边巨大的房间。四处的书架被填得满满当当的,书脊上蒙着灰尘和蜘蛛网,但这绝不仅是一间藏书室,远远不止。

房间中央有许多工作台,大部分台子上摆满了科研设备——烧杯,本生灯,一排排试管,小盒子,一堆堆载玻片,各种瓶瓶罐罐……一张陈旧的灰布盖住了一整张长桌。所有东西都满布尘埃。

他们找到另一个开关,点亮了头顶的灯。房间西面,屋顶的玻璃上电线纵横,灯泡就装在铁质的椽子下面。

原来整个屋顶都留着灯座,只不过现在,大部分灯座都空荡荡的。

灰尘呛得劳拉咳了起来。目力所及之处,所有东西都蒙着一层薄灰,无论是烧杯、本生灯,还是四处散落的纸张、铅笔和钢笔。

“老式显微镜,”鲁本说,“这些东西都是古董了。”他在遍布尘埃的工作台间穿梭,“这里的东西都很老。这些设备几十年前就被实验室淘汰了。”

劳拉指指房间对面。借着头顶的光线,他看到那边有几个巨大的长方形笼子,锈迹斑斑,似乎有些年头了,看起来很像是动物园里关灵长类动物的铁笼。事实上,东面墙边有一整排大大小小的笼子。

恐惧在鲁本心头腾地升起。这些笼子是用来关押狼族还是其他野兽的?他缓步走向对面。笼子的铁门巨大沉重,他往外一拉,铰链发出沉重的呻吟。破旧的锁头挂在铁链上,同样锈得不成样子。呃,这个笼子或许能关住其他狼族,但关不住他。不过,真的吗?

“这里的所有东西,”他说,“应该都是一百年前的了。”

“或许这是唯一的安慰,”劳拉回答,“无论这里发生过什么,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但他们为什么放弃了这里?”鲁本问道,“是什么导致他们遗弃了这里的一切?”

他的目光投向北墙的一列列书架。他走近查看。

“医学期刊,”他说,“不过都是19世纪的。呃,有一些20世纪早期的,1910年,1915年,然后戛然而止。”

“不过,近期确实有人来过,”劳拉说,“你看,从门口进来的足迹不止一条,脚印到处都是。”

“应该是同一个人。脚印很小,平跟软皮,莫卡辛鞋。是莫罗克。他来过这里,但没有别人。”

“你怎么知道?”

“直觉。我觉得他是从上面的活门进来的,和我一样,然后他走到了那里,”鲁本指向西北角的一张书桌,“看那把椅子,没有灰尘,周围还有几本书。”

“那是房间里唯一看起来比较新的东西。”

鲁本仔细检查。侦探小说,都是经典之作——雷蒙德・钱德勒、达希尔・哈米特、詹姆斯・M.凯恩。

“他经常在这里过夜。”鲁本说。

椅子右边的地板上有半瓶酒,螺旋瓶盖。常见的加州年份酒,不算坏,不过也就是螺旋瓶盖的普通货色。

书桌后的高架上是一排皮面账本,书脊上标记年份的金粉已经褪色。鲁本缓缓抽出1912年的账本,轻轻翻开。里面的纸张依然完好,如羊皮纸般柔韧。

还是那种神秘的文字,一页页如波浪般蜿蜒起伏。

“这会是他最想要的东西吗?”

“这里的东西都很老了,”劳拉说,“还能隐藏什么秘密?也许他想这些东西,仅仅因为这原本就是他的?或者属于某个和他一样使用这种神秘语言的人。”

劳拉指指那张盖着灰布的长桌。地上的灰尘里有明显的脚印,从门口到桌边来回往返,桌边的足迹凌乱不堪。

他知道长桌上藏着什么。鲁本小心翼翼地揭开灰布。

“是黏土板,”他低声说,“所有的美索不达米亚古黏土板。是莫罗克把它们收走,藏到了这里。”他轻轻卷起灰布,露出一排排黏土板残片。“都在这里,”他说,“也许是费利克斯的命令。”桌上还有费利克斯的日记,十多本日记整整齐齐叠成几摞,每摞四本,每本都和鲁本在藏书室里见过的一模一样。“看看,他放得多么整齐。”

异变的秘密也许能一直追溯到乌鲁克与马里帝国的年代?为什么不呢?

圣血——多年来我们一直这样叫它。

礼物,力量——它有成百上千个名字——但又有何关系?

劳拉沿着北面和东面的书架逡巡,查看架子上的书籍。她来到一扇褪色的黑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