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第5/5页)

“哦,撒旦!哦,我亲爱的撒旦!”我叫了起来,眼泪噙满了眼眶。“救救他们吧!别叫这样的事发生。我不能忍受失去尼克劳斯,他是我亲爱的伙伴和朋友;还有,想想丽莎那可怜的妈妈吧!”

我紧紧地抓住他,乞求着,申辩着,但是他不为所动。他叫我重新坐下来,告诉我应该听他把话讲完。

“我已经改变了尼克劳斯的人生,同时也改变了丽莎的人生。如果我没有这么做,尼克劳斯就会救活丽莎,然后他会因为浑身湿透而患上一场感冒:然后一场属于你们种族的那种荒诞古怪的、杀伤力极大的猩红热就会随之而至,招致悲惨的结果。在以后的四十六年当中他将卧床不起,像一段瘫痪的木头,又聋,又哑,又瞎,日日夜夜为盼望解脱而祈祷。你还要我把他的人生再重新改变回来吗?”

“哦,不,不,不要,看在上帝的分上根本不要。以宽容和怜悯,就让事情随它去吧。”

“这样最好。我不能改变他人生中的任何其他环节去帮这样一个大忙。他有一百万种可能的人生,但是其中没有一个值得去过。其中都充斥着痛苦和灾难。但是由于我的干预,从现在起十二天后他将采取一个勇敢的举动,一个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六分钟的举动,可以补偿我给你讲过的那四十六年里全部的悲哀和痛苦。这就是我刚才想起的一个例子,当时我讲到有时候一个行为可以带给行动者一小时的幸福和满足,却要以多年的痛苦作为代价或惩罚。”

我不知道可怜的小丽莎过早地死去,能将她从什么当中拯救出来。他讲解了他的思想:“从事故之后十年的缓慢恢复的痛苦中,然后又从十九年肮脏、羞耻、堕落的罪行中,最后的结局是死在行刑者的手中。从现在起十二天以后她将要死去;她的母亲如果能够做到就要拯救她的生命。啊,难道我不比她的母亲更善良吗?”

“是的,的确如此,你更明智。”

“彼得神父的案子马上就要开审了。他将被宣判无罪,因为证明他清白无辜的证据是难以攻破的。”

“为什么,撒旦,那案子结果会怎样?你真的这样想?”

“事实上,是我知道这一点。他美好的名誉会得到恢复,余下的人生将很快乐。”

“我可以相信这一点。恢复了他的好名声,就可以有那个好结果。”

“他的快乐并不是因为那个原因而继续下去。因为他的美德,我会从那一天起改变他的人生。他将永远不会知道他的美名已经得到恢复。”

在我的头脑里,非常谦恭地想问其详,但是撒旦没有理会我的想法。接下来,我的脑海里又游荡出占星师来,我不知道他可能在哪里。

“在月球,”撒旦说,话音疾驰而过,我相信那是嗤笑声,“我已经把他放到了月亮较冷的一半去。他还不知道他自己在哪里,他现在并不快乐;但是,那对于他已经足够好了,是他研究星相的一个好去处。我目前还需要他,我会把他带回来,再次占有他的身体。他的面前将有一段漫长的、残酷的、令人憎恶的生活,但是我会对那做出改变,因为我并没有反感他的意思,非常希望对他做点善事。我想我将叫他遭受火刑。”

他对于善事竟有如此奇怪的概念!不过天使就是这样的,他们不分青红皂白。他们的方式不像我们的方式;此外,人类对于他们什么也不是;他们只把人类看成怪癖。对我而言,他把占星师放到那么遥远的地方似乎很奇怪。他本来可以把他丢弃到德国,或者随便顺手的什么地方。“太远了吗?”撒旦说,“对于我,没有什么地方是太远的;距离对于我并不存在。太阳离这里不到一亿英里,落在我们身上的阳光要花八分钟才能到达,但是我可以采用飞翔,或者其他什么办法,只用极精确的一丁点时间,根本不能用手表来计数。我只要想想这个旅程,它就被完成了。”

我伸出我的手,说:“阳光正照在我的手上,把它想成一杯酒,撒旦。”

他这样做了。于是我喝上了这杯酒。

“把玻璃打碎。”他说。

我打碎了它。

“看,你明白它是真的了吧?村民们以为铜球是魔术道具,像烟一样容易消失。他们都害怕触碰到那些球。你是好奇心强的,相对于你们种族而言。但是——过来,我还有件事情。我要把你放回床上。”话音未落,他已经做到。然后,他就消失了;但是他的声音穿过雨夜的黑暗回到我这里说:“是的,告诉塞皮吧,但不要告诉别人。”

这是对我脑子里的想法的回应。

[1] 夸脱和品脱都是容积单位,1夸脱等于2品脱。

[2] 指神职人员。(译者注)

[3] 正式禁令(The Interdict):指罗马天主教停止某人或某地的教权和参加圣事活动的禁令。(译者注)

[4] 尼克劳斯的小名。(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