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操,你就请我吃这朝天锅?和‘老虎’怎么样了?”自从起诉未成被绑架,半年没见朋友王修成了。2005年冬季的一天,我在潍坊遇见了他,在老潍县“朝天锅”请他吃饭。

“能吃上朝天锅就不错了,哪像你大鱼大肉。实话对你说,我得攒钱带孩子向外跑了。想和她离婚,看来比登天还难。现在彼此如死了一般,还是老话‘生不同居,死不同棺’。真正出去了,离不离也就无所谓了。”我说,“老板,再来两个驴肉卷。”

“只能这样,我早就和你说,‘老虎’是不会和你离的,你不想一想,她那个样子,离了老头都不要,这样她还可以要个名分。”王修成拿起一个驴肉鸡蛋饼,喝了口“朝天锅”汤,“哎,我说,还真有好事要和你说。我一个朋友的朋友,和她老公离了婚,带着孩子去了澳大利亚,她哥是呼和浩特市工商银行的行长,有办法把她弄出去。这朋友一直想从国内找一个,给你介绍吧,反正这样可以直接把你和孩子带出去了。”

“能有这么简单?我没离婚,人家怎能和我结婚?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出去吧。吃完饭找个能上网的宾馆。”我说。

夜深了,外面簌簌地飘着雪花,万籁俱寂,一片洁白,如梦幻天堂,心游万仞,使我禁不住想起故乡的童年。霰粒簌簌,打在草垛上,软软的带着弹性,不一会儿,霰粒变成了鹅毛,草垛披纱,把大地打扮的粉妆玉砌,每每此时,自己都感到浑身融入了雪色,酥软陶醉。随着岁月的流逝,额头的皱纹让刻刀打凿成寂静干涸的枯竭,愈是如此,愈是痛苦,再也找不到童年的幸福。漫漫长夜,我像网虫幽灵一样在另一个世界里游逛着、寻找着、解脱着。

大千世界,紫陌红尘,看得穿的未必逃得出,逃出了的未必看得破。

《行事钞》云:“真诚出家者,怖四怨之多苦,厌三界之无常,辞六亲之至爱,舍五欲之深著。良由虚妄之俗可弃,真实之道应归,是宜开廓远意,除荡鄙怀,不吝身财,护持正法。”

先德有言:“出家者,大丈夫之事,非将相之所能为也。”

依据如来的正法规与律欲受戒出家的人,除了要拥有虔诚恭敬且正确的信念之外,尚需具备:五官端正、身体健康、六根具足,无不良嗜好如抽烟、酗酒、赌博等;年龄在17~60岁之间,而且父母同意;无法律纠纷,无负债,无婚姻关系……”

我现在是上有父母,下有孩子,欲想出家,绝非易事。红尘难断啊!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在百度网站上搜寻着出国移民的一些信息。

网站上多的是移民公司,诸如圣杰、中侨、世贸通、天鹅、景洪、金征远、深劳等很多,都说自己信誉如何,资质多强,有多少成功案例。我仔细地浏览网站信息,最后选择了一家迈斯林移民公司。

咨询、评分、签约、填申请表、准备各种材料。当我把2万元人民币打入移民公司账户的时候,长舒一口气之余,又担心上当受骗。

“管他娘的,上当受骗也要来一回,反正无路可走。”我发狠跺了跺地板,试图把地毯当做窗外的积雪踩下去。

“刘聪,你好!我是你的客户李涵穹。我为什么申请出去的事情已经告诉你详情,我再重复一遍,一定想办法不要带她出去,包括不让她参加体检。”我打电话给我的移民申请客户负责人。

“好的,李先生,我们会考虑您的情况。我就是担心您爱人如果不参加申请,会不会影响您的移民打分?”刘聪说。

“刘聪,你想一想,凭她那小学没毕业就当了代课老师,然后拿了个函授大专,能打多少分?”我说。

“好,李先生,您放心,我们会尽量根据您的情况做好您的服务。还有,您说您很快就博士毕业了吗?请尽快给我您博士学位证书、毕业证书复印件,我们好给您做材料,凭您目前的硕士材料显然是不够打分的。”刘聪说。

“好,你等一等,再有5个月就毕业了,你先把这材料向移民局递交,等博士学位拿到接着给您寄复印件。”我说。

“好的,李先生。还有,您得尽快准备考雅思了,您认为什么时候合适考都行,反正两年有效,早考出来更好。”刘聪说。

“好的,谢谢!我也抓紧准备。”我说。

刚过五一,天就没命地热起来,春天的衣服还没来得及脱,大街小巷已经多了很多短袖裙子的姑娘,随着杨柳依依,巴不得泄露隐藏了一个冬天的窈窕淑美。安丘公交车站,那卖票的小伙子穿一个黑色短袖上衣,露着黑黝黝的皮肤,一手把着车门,一手招呼着乘客。

“潍坊!潍坊!”卖票的边招呼着,边眼睛溜向一个从他身边上车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他故意把身子向车里缩了缩,使得小姑娘费力地向上挤车,卖票的趁机自上向姑娘胸部里面看去。围胸下,里面白白嫩嫩的小馒头的东西,像秋天成熟的要裂开的棉桃花。

“快点,潍坊,发车了。”卖票的向不远处一个妇女喊着。妇女50多岁,宽宽的肩膀,高高的颧骨,大大的眼睛,带着鱼纹,绉绉的脸皮如秋天的憔悴丝瓜,没一丝水分和秀气,头发如发红烙铁扫过,黄不拉几的卷着如未搭成的鸟巢,上身穿一件农村常见的那种紫灰色的衣服,下穿一条黑色肥裤子,使自己本来就臃肿的身体显得更加肥胖,更加显老。她右腿有点跛,一手提着个小包向车赶来。听到卖票的喊叫,她加快了步子,愈发显出那不利索的腿脚。

“好了,别喊了,走吧,到潍坊赶点去。”开车的说着,挂挡松离合,一轰油门出了汽车站。

“你不会慢点啊,我还没坐好!”那妇女小心地挪着,一手揉着腰。

“来来,大姐,你坐这。”卖票的殷勤地把车后面的靠窗座让给了她,车不满员,自己顺便挨着坐下。

她看起来很累,一坐下就眯缝着眼打盹。车出安丘城,没乘客了,人恹恹的,卖票的也迷糊着,只有司机在中速行驶着。卖票的也许困极了,头一歪倒在那女人肩膀上,一激灵,醒了。看那女人竟没有反应。

卖票的正了正身子,故意咳嗽一声,女人迷糊着还是没反应。卖票的把票包换到左手,目视前方,右手慢慢游离到女人下部,停了停,试一试,女人还是没反应,于是大胆起来,隔着裤子在隐私处轻轻地上下左右揉了起来。

太阳带着余晖脉脉迟迟不肯离去,大地一天的积热膨胀着无处散发,整个空气弥漫着一股窒息。睡梦中的她感觉像田间干活的农妇,骄阳似火蒸笼般的棒子地里,她口渴难捱,四处散望,只有一望无际的青纱帐。模糊朦胧中,只有一个个朝天直立的玉米棒子带着褐黑色的胡须在她面前晃动着,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咽了口干涩的唾沫,伸出手掰个棒子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