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3/4页)

托尼把车停在离泊位最近的地方,然后用十来分钟时间徜徉在码头上,寻找游艇。最后,托尼终于在码头尽头一排相似的游艇中找到了他的“钢铁号”。游艇被漆成时尚的浅绿色和玫瑰红色,黑色金底的“钢铁号”三个大字分外醒目。舱顶上固定着四块太阳能发电板,这无疑是布莱斯的发明。既然有了电,托尼就不愁找不到亮光写那恼人的报告了。

托尼爬上游艇,双腿啪踏一声落在金属甲板上。舱门上挂着两道坚固的大锁,好在托尼已经从律师手里拿到了钥匙。“你会欣喜地看到一艘保养完好的游艇,”律师说,“在那一带的游艇中堪称典范。亚瑟是个骨灰级的游艇爱好者,他最喜欢在水上闲逛了。”亚瑟的爱好显然没遗传给托尼。托尼对水和船并无多少好感。他不想把“钢铁号”游艇保留得太久,但既然已经到游艇上来了,体验一下亚瑟对游艇的布置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托尼进入舱门以后,打开了舱门后面的双扇门。他谨慎地走下一段台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紧凑的厨房之中,厨房里放着微波炉、水壶和炉子。托尼继续往前走,看见了一个小酒吧。舱壁旁放着一把带有皮套坐垫的长凳,凳子前放着张桌子。桌子的另一边是张皮制的转椅。根据转动的方向,坐在椅子上的人可以选择在桌边喝酒,也可以选择看电视或影碟。厨房的一处角落里放着一个烧木炭的炉子,其他地方则安装了小巧的碗橱和橱架,几乎有的地方都被用上了。托尼走出厨房尽头的门,走进了放有双层床和衣橱的小舱。托尼走出卧舱,便来到了游艇尾部的卫生间。卫生间里装了马桶、洗脸池和淋浴房,所有的器具都擦得亮光闪闪。让托尼吃惊的是,卫生间竟然没有半点异味。

他慢步回到酒吧。他不知道原先期望能在这看到些什么,但显然不是这般僵硬的布置。这里看不出一点个性。所有的物品都经过精心放置,看上去非常整洁。先前看的房子和现在上的这条船几乎没给托尼留下什么印象。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也是种解脱。这样他就可以心无旁骛地写报告了。同样,他也可以按照计划出售房子和船。

托尼天生笨拙,但很快就学会在游艇上用电。他很快便打开灯,给手提电脑通上电。一间舒适的小办公室瞬间就布置出来了。唯一所缺的是无线网络。他一度产生一个疯狂的想法,希望把游艇开过运河网,带到布拉德菲尔德当办公室用。但他马上想到现在办公室里的那一大堆书,意识到这绝对是不可能的。而且如果他真要把这艘游艇开回去,阿尔文·安布罗斯一定会急得直跳脚。只要游艇一开出伍斯特,两地的警方马上就会鸡犬不宁,还是算了吧。他会利用这个下午的时间在船上写报告,然后把船交给游艇经纪人。这艘游艇有经纪人吗?游艇是怎么交易的?

“专心工作吧。”他启动手提电脑,以标准的开场白开始这个案子的侧写:

下面对罪犯的侧写不是精确的人物画像,仅仅作为追踪罪犯的指导书使用,罪犯不可能在所有细节上都和侧写的描述一模一

样,但罪犯的性格特征极有可能与侧写高度相仿。侧写中的所有陈述说的都是概率和可能性,不是铁的事实。

罪犯在他犯下的罪行里会留下特殊的印记。不管是有意识的还是随意的,他做的每件事都是模式的一部分。发现这种潜在的模式能让我们了解凶手的逻辑。也许在我们看来,这种逻辑丝毫没有理性,但对他来说却是异乎寻常的关键。凶手的逻辑非常古怪,正常的侦察手段很难将他绳之以法。因为他的手法很独特,所以我们的抓捕、审讯以及重现他犯罪方法的手段也应该是独特的。

托尼读了一遍刚写的文字,然后删除了第二段。在目前,这个凶手还不是系列杀手。如果托尼能帮助安布罗斯和帕特森尽早找到凶手,也许他不会成为具有三个“关键点”的系列杀手。在托尼看来,避免凶手成为系列杀手已经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了。

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如果不能马上抓到凶手,他肯定会接连犯下更多的案子。时间和技能是两个关键点。仅仅因为案子还在调查的最初阶段,并不能说明凶手不是系列杀手。他叹了口气,用“撤销删除”功能恢复被自己删除的那段话,继续往下做侧写。

托尼的手指飞速地敲击着键盘,列出他和安布罗斯在抛尸地和更早以前在车里得出的各项结论。他停顿下来思考了一会儿,接着站起身审视着船上的厨房。他在橱柜里找到速溶咖啡和奶精,然后转身去拧水龙头,水龙头马上流出了水。他小心翼翼地尝了尝,认定这水绝对能喝。他把水煮上以后,开始寻找杯子和调羹。他在第二个抽屉里发现了餐具。他伸手去拿调羹时,拇指碰到了什么东西。他凑近一看,发现了一个明信片大小的白色厚信封。托尼拿到近前一看,惊讶地发现信封正面用大写的印刷体字母写着他的名字。亚瑟在信封上写下“希尔医生”这个收信人名,却把信放在了船上的餐具抽屉里。托尼完全不明白这说明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啊?他如果想留封信给托尼,为什么不把信交给律师,而是放在这么个容易忽略的地方呢?再者说了,托尼真想知道信封里放了些什么吗?

他掂了掂信封的分量。里面放的应该不仅仅是几乎没什么分量的信纸。东西不重,但捏上去非常牢固,应该是十厘米长、四厘米宽,与CD盒差不多厚的物体。他放下信封,开始冲咖啡,但心里一直惦记着刚刚发现的信封。他把咖啡和信封拿到刚才工作的手提电脑旁边,然后看着信封凝神细想。亚瑟究竟为什么要用如此不确定的一种方式给他留东西呢?这个信封又能让托尼知道些什么呢?托尼很确信,信封里的东西是亚瑟生活中他不想知道的那一面,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希望知道的是哪一面。

最后,托尼的好奇心占了上风。他撕开信封,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里面放着一张与信封同样材质的厚A4纸,另外还有一个微小的数字式录音机,托尼向秘书口述病人病情时用的也是这款产品。他用手指把数字式录音机拨到一边,仿佛希望它能马上化成灰烬。接着他皱着眉头打开信纸,信纸的头部正中用铜版刻字技术雕刻着亚瑟·布莱斯的名字。他做了个深呼吸,开始阅读信封上工整的文字。

亲爱的托尼,

你能拿到这封信,意味着你不想放弃继承权。我对此感到非常高兴。我在有生之年没能照顾你,这是我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但是我希望留给你的这些东西能给你增添几许欢乐。我希望能当面向你解释,但你并不欠我什么,你也许并不想听我的这份自我辩白。长久以来,我一直不知道有你的存在,请你千万要相信这点。我从来没想过要遗弃你。自从我发现有你这么个人以后,我一直以一份自己不该有的骄傲关注着你。你是个聪明人,这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