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2页)

“是的。”

她点点头,伴随着衣物微微的摩擦声交叉起双腿。“尼格尔说他之所以不报警是因为他觉得达娜塔是离家出走,根本用不着报警。他说达娜塔给他留了张纸条,但他一气之下把纸条给烧了。”

这是萨姆已经知道的事情。“我不是想问关于尼格尔的事。”

安吉拉挑起眉毛,把黑色的发卷推到一只耳朵后面,头侧向一边。“不是尼格尔吗?这下有趣了。”

“我想知道你认不认识哈里·西姆。”

哈里的名字让律师猝不及防。“哈里·西姆吗?哈里·西姆怎么会和达娜塔扯上关系呢?”

萨姆举起双手,把掌心对准安吉拉。“福塞丝小姐,我刚才已经说了,我正在搜索一条全新的线索。在目前这个阶段,我真的不想透露任何消息。不是因为我怀疑你会把什么消息告诉尼格尔·巴恩斯而是不想让证人的回答有失公允。因此我希望你能在毫无偏见的状态下回答我这些在你看来有些奇怪甚至是一文不值的问题。”萨姆好久没有这么耐心有礼了。卡罗尔如果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夸奖他的。

安吉拉露出苦笑。“你很擅长和人讨价还价,”她说,“稍经点拨,你很可能会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律师。埃文斯先生,开始提问吧,我会尽量客观地回答你的问题。”

“你是怎么认识哈里·西姆的?”

“他在科尔顿银行上过班。他入职时我已经在那儿了,因此那一定是1992年到1993年之间的事情。那时达娜塔和尼格尔是银行的客户服务经理,哈里在投资部。哈里和他们两个在工作上有往来,用客户存在他们那里的钱进行投资。”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吉拉咬着下嘴唇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萨姆说:“这个哈里不太擅长团队协作,社会经验也不够丰富。但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因为他不需要面对客户,投资做得又相当棒。我记得当时达娜塔对他的评价很高。”

“他们是朋友吗?”

安吉拉屏住呼吸,然后呼出一口长气。“我不能说他们是朋友,绝对算不上。达娜塔只是在哈里精神崩溃时对他稍微好点罢了。这种帮助更像是远亲之间的支援,与友情无关。这只是同事间的一种义务,其中并无多少真实的感情。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萨姆对安吉拉提到的一件事非常感兴趣。“他精神崩溃过吗?”

“让我想想……那应该是1994年下半年的事情。为了超越我们的竞争对手,哈里当时承受了太大的压力。他做了几个不怎么理智的判断。哈里总是把事情藏在心里,投资失败以后,他一下子就崩溃了。我们的一位合伙人发现他躲在书桌下泣不成声,他的职业生涯就这么完了。”

“银行就这么把他赶走了吗?”

安吉拉的笑声稍微放开了一点。“当然不会啦,科尔顿银行是家讲究人情的银行。他们把他安排在一家不对外的诊所接受最好的治疗。不过哈里自然是不会被银行再接纳了。不能拿客户的资金冒险,这是科尔顿银行的金科玉律。”她的笑声比刚才更尖利了。“在现在的金融行当里,这句话也许很空洞。但那时的科尔顿银行确实是这个样子。”

“哈里后来怎么了?”

安吉拉耸了耸肩。“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他的裁员文件是我负责签发的,所以我知道他临走时多拿了一年的工资。另外他自己进行了一些投资,因此钱对他应该不是个问题。至少能撑个几年。达娜塔去诊所看过他。”安吉拉皱起眉头,揉了揉鼻梁。“我记得达娜塔好像说过,哈里把房子卖了以后搬到别处去了,”她缓缓地说,“但当时我没太注意。老实说,我以前对哈里并不是非常关心。”

“达娜塔似乎对他比较关心。”

她摇了摇头。“没这回事。达娜塔只是为他感到难过,她待人比我友善得多。”安吉拉操着就事论事的口气,似乎并不是在为达娜塔辩护。

“他们有可能发生过风流韵事吗?”

安吉拉扬起头,爆发出一阵笑声,笑声中没有半点的虚伪。“我的老天,你怀疑那两个人有风流韵事吗?”她语无伦次地问,“抛开哈里的情感缺陷不谈,他的长相也太次了。你可能还没看过他的照片吧。告诉你,达娜塔可以甩他好几条马路。埃文斯先生,把这种想法忘了吧,所有认识达娜塔的人都会对此嗤之以鼻的。”她咽了口口水,让自己镇定下来。“我不知道你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但你显然是查错人了。”接着她突然又严肃起来。“我非常希望你能带来一些新的消息。我讨厌死现在这种混沌不清的状态,哪怕是坏消息我也能接受。相信我,我仍然经常想到她。”她叹了口气。“我真希望有人能替我逮住混蛋尼格尔·巴恩斯。”她凌厉地看了萨姆一眼。“他杀了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你为什么如此确定呢?”

“他一直是个胆大包天的人。他在工作上从来都是寸土必争,绝不相让。达娜塔是他最好的陪衬。聪明,漂亮,事业上没他那么成功。但孩子出生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达娜塔决定放弃那份工作。她希望成为一位全职母亲,不是妻子和母亲两种身份,而仅仅是一位母亲。她全心全意地投入在了这个孩子身上。”她的表情有点尴尬。“跟你实话实说,我觉得整件事简直无聊透了。我希望一切都没有变化,达娜塔能回到我的生活中。我总觉得尼格尔其实没什么竞争力。所以最后才会闹成这个样子。”

“尼格尔不是可以选择离婚吗?”

“钱和名声,”安吉拉说,“这两样是尼格尔最在乎的。”

“如果杀人被抓住,这两样不全泡汤了吗?”

安吉拉·福塞丝长时间地逼视着他。“但他没有被抓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