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道 四 黑岚(第3/11页)

小宋战战兢兢地看了李导一眼,李导面色不豫地别过视线,但是也没有特别明显的阻止的意思。

小宋清了清嗓子,有些紧张地说:“《生死盟约》……哦,也就是这部正在拍的片子,刚刚成立剧组的时候,导演就开始收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信上写着‘歪曲事实的人,你会知道后果的’,是打印文件,署名是‘黑岚’,就插在李导的门上,上面有……有……”

他停顿住了,犹豫地回头去看李歧志。

“有一根黑色的羽毛。”李导沉默了半晌,才沉声说。

盛遥注意到周围几个人,脸上都闪过诧异,于是问:“怎么,黑羽毛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么?”

导演剧务等人各自面色犹疑,似乎对什么讳莫如深,舒久斜眼看了一眼他们的神色,在一边解释说:“警官被李导拖来,没看过剧本吧?黑色的羽毛是片子里的反派人物‘纪景’的信物。纪景警告男主角不要多管闲事的时候,也是把一封信函插在他家的门上,上面附着一根黑色的羽毛,写着‘管闲事的人,你会知道后果的’。”

盛遥皱皱眉:“这剧本在第一封恐吓信寄来之前,到底有多少人看过?”

李导随着他的话,目光下意识地在场中转了一圈,却没吱声。

盛遥目光一闪,盯着李导看了一会,李导不自觉地避开了与他的目光交流。

他似乎是知道什么,又似乎是想要隐瞒什么。

小宋却在一边无知无觉地说:“当时我们都以为是哪个朋友的恶作剧,也没在意,可是没过多长时间,就在筹备拍片、一切进展顺利的过程中,又收到了第二封信,仍然是一样的口气和一样的黑羽毛,上面写着……”

“我欣赏你,但请不要一意孤行。”舒久与旁边的几个熟悉剧本的演员几乎同时念出了这句话,话音落地,几个人相互看看,都没了声音,感觉有点汗毛倒立。

而后舒久对盛遥解释说:“是剧本里黑羽第二次出现的时候,当时男主追查到了反派的一些线索,并且开始做出反应,这是纪景给他的第二封信。”

盛遥:“唔……”

舒久看着他,一双眼亮成了X光,勉强压抑着激动地问盛遥:“请问你是刑警吗?”

盛遥点了个头。

舒久的眼睛更亮了,仿佛瞬间涌入了十万伏特,他几乎有些结巴了:“那……那是管哪种案子的刑警?”

盛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重案组。”

舒久听了,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几乎有些梦幻地问:“那……你现在是要现场查案吗?我们都是嫌疑犯吗?”

盛遥:“……”

等等,为什么会有人觉得当嫌疑犯很光荣?

就在这时,警笛声不远不近地响起来了,李导终于有些无力地挥挥手:“小宋,你去把那些信件都给警官拿过来吧。”

小宋应声跑开。

片刻,几辆警车停在他们面前,苏君子、沈夜熙、姜湖、杨曼和安怡宁都来了,一个不差。盛遥一愣:“我只给沈队打了电话,你们怎么都来了?”

“大家都很讲义气嘛。”这是怎么看都不像那么回事的沈夜熙。

“我怕你一个人出事。”这是面带忧色的苏君子。

“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不管呢?”这是眯着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在四处搜索美男的杨曼。

“我们担心你呀。”这是睁着眼说瞎话都懒得有点诚意的安怡宁。

“哎?”姜湖眨眨眼,忽然开口问,“丢在后备箱里的一打签名本和数码相机是谁放那的?”

众人扭头,表示不认识他。

沈夜熙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勺上:“再拆台,你这月奖金就等着请客用吧。”

盛遥心里顿时十分悲愤,这是多么标准的遇人不淑、交友不慎的例子啊!

这时,小宋把李歧志收到的所有恐吓信都拿来了,有点气喘:“第一封差点被当成垃圾扔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恐吓信都在这里了,还有刚刚和血信封一并放在那里的黑羽毛。”

几个人“专业人士”立刻围拢上来,沈夜熙收了嬉笑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挨个看过之后发话:“怡宁,把这些拿去化验一下,李导,如果可能的话,请尽量回想一下一开始能接触到剧本的人的范围,杨姐君子,清场,挨个做笔录。盛遥,你把剧本过一遍,把核心的东西整理出来。姜湖你等他们化验完了以后仔细研究一下那几封恐吓信。”

“前几封信都留下了信息,”姜湖收起玩笑的表情,进入工作状态,“可是最后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封,却是整个封面都被染成了血红色,没有留下一个字。”

沈夜熙:“他是为什么突然转变了风格?你觉得这个人只是在恶作剧,还是有可能做出实质性的犯罪行为?”

“红色是一种非常刺激的颜色,血迹更会加剧这种紧张和恶意,无论是什么动物的血,都会让人本能地抗拒。这些信封和信纸做工考究,里面夹杂的信息从一开始的彬彬有礼转成现在的血书,寄信的人就像是……”姜湖想了想,没想出合适的形容词来,他停顿了一下,形容说,“就是已经有了某种决定,打算什么都不顾了的那种。”

“孤注一掷?”沈夜熙问。

姜湖对这个词半懂不懂,但是觉得意思差不多,于是点点头:“没有一个字的血书,似乎是对方在表明,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现在没什么了,就等着看吧。”

他抬起头来,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再糟糕,那是已经发生过的,可是他们现在只看到愤怒,还没有看到这个人是怎么把愤怒付诸实践的……这样惴惴不安的猜测和等待,才是最让人没底的。

“有什么刺激到了他,让他决定不再压抑了。”姜湖说,“可是你看,即使是这样,他都没有忘了那根黑羽毛。”

杨曼和苏君子的笔录还没有录完,其他人凑在一起,找了个临时办公室,中间摆着几封恐吓信和盛遥整理出来的剧本内容。

盛遥把在剧本台词中出现过的,和恐吓信能对上的句子都划了出来:“这个寄信的人虽然只是刻意模仿剧本里的台词,但先前都很冷静,给人一种越来越深邃、越来越难测的感觉。我都怀疑,最后这封恶心兮兮的东西和之前的不是一个人寄来的。”

“就像示威和威胁,前边那个还自负是文明人,后来这个……有点太赤裸裸了。”安怡宁总结,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还好信封上是鸡血,不是人血。”

“如果是人血的话恐怕会更好查一些。”姜湖的表情似乎还有些遗憾。

众人不约而同地给了他一个“你不可理喻”的表情。只听姜湖不慌不忙地说:“到现在为止,收到恐吓信的人只有李导演一位,恐吓信是完全针对他本人的。假设寄信的人一直是一个人,而这种信件从一开始的试探、恐吓,到现在的愤怒,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刺激了他,可是即使他的情绪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信封里面夹的黑羽毛却是一直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