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死神的猜字游戏 Chapter 14 恐怖的丹科大夫(第5/6页)

德博拉绕着这条死胡同转了个圈,然后沿着小街将车向前开了大约半个街区。这里有座房子,门前和草坪上停着六七辆车,屋里传出了喧闹的说唱音乐。德博拉将车掉了个头,正对着我们的目标,然后将车停在了一棵树下。“你们觉得怎么样?”她问。

丘特斯基耸了耸肩。“有可能吧,”他说,“我们还是先观察一下。”这是我们半个多小时以来第一次打破沉默。我怎么也无法让大脑平静下来,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飞到了我住处的一个小架子上,那上面有一个红木小盒,里面装着许多载玻片。每一片上都有一滴血。四十扇小窗户,透过它们可以窥视我阴暗的一面。里面有多年前的那位护士长,借口减轻病人的痛苦,小心地注射过量药物,害死病人;木盒里紧挨着的那滴血来自那位杀死了几位护士的中学工艺课老师。真是奇妙的对比,而我喜欢的也正是这种嘲讽。

我轻轻梳理着这一件件往事,更加渴望立刻着手第四十一个对象,尽管第四十个对象麦格雷戈的那滴血还没有干透。可由于这和我的下一个行动密切相关,因而我总有一种半途而废的感觉。我急于尽快将它完成。

只要我确定雷克尔参与其中,然后想出一个法子——

我坐直了身子。或许是那腻人的甜点阻塞了我的颅动脉,我一时忘记了德博拉的新男友。“德博拉。”我说。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由于精神高度集中,微微皱着眉头:“什么事?”

“该告诉我了。”我说。

“别胡说。”

“什么胡不胡说的,根本就没有胡说,而且这一切全都归功于我超强的脑力劳动。你不是说过要告诉我一些事吗?”

她瞥了丘特斯基一眼。他仍然戴着墨镜,死死地盯着前方,所以我不知道他是否眨眼。“对了,”她说,“好吧,多克斯当兵时是在特种部队。”

“这我知道,他的个人档案里有记录。”

“兄弟,有一点你不知道,”凯尔说,仍然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特种部队有黑暗的一面,而多克斯恰好属于黑暗那一面。”他的脸上掠过一丝笑容,快得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一旦加入黑暗那一面,你就永远别想回头。”

我看着丘特斯基,他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我又看着德博拉,她耸了耸肩。“多克斯是个射手,”她说,“军方将他借用给了萨尔瓦多那些人,他便替那些家伙杀人。”

“有枪就能走天下。”丘特斯基说。

“这倒是很能说明他的个性。”我说。随即想到这也能说明很多其他的事,比如每当黑夜行者大声呼喊时,我都可以听到从多克斯的方向传来的回声。

“你得理解当时的情况。”丘特斯基说,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脸上也毫无表情,因而他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仿佛那声音来自什么人装在他体内的一台录音机,“我们当时相信自己是在拯救世界。为美好的事业献身,也献出我们的希望,结果我们只是在出卖自己的灵魂。我、多克斯……”

“还有丹科大夫。”我说。

“还有丹科大夫。”丘特斯基叹息一声,终于动了一下,转过头来看了德博拉一眼,然后转回头去盯着前方。他摇摇头,由于他刚才一直静止不动,所以这小小的动作反而显得非常夸张且富有戏剧性,我差一点儿鼓起掌来。“丹科大夫最初也和我们一样,是个理想主义者。他在医学院读书时发现自己身上缺了个零件,可以在人身上随心所欲地干任何事而不会感到内疚。没有任何感觉。你根本想象不到这种事多么罕见。”

“我相信一定是的。”我说,德博拉瞪了我一眼。

“丹科很爱国,”丘特斯基继续说道,“所以他也转向了黑暗面。结果,他的才华在萨尔瓦多得到了充分展示。他会接过我们带给他的人,然后——”他停下来,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呼出来,“妈的,你看到他的杰作了。”

“非常独特,”我说,“很有创意。”

丘特斯基轻轻笑了一声,但笑声中没有任何幽默。“很有创意,是啊,你可以这么说。”丘特斯基缓缓摇了摇头,脑袋慢慢地先转向左边,再转向右边,最后再转向左边,“我说过,他干那种事没有任何愧疚,他在萨尔瓦多爱上了这一行。他会坐在审讯室里,问对方一些个人问题,然后当他开始动手时,他会像牙医那样称呼对方的名字,然后说‘我们来试试第五套’,或者第七套,好像他有不同套路一样。”

“什么样的套路?”我问。这问题问得似乎很自然,既表明我对这话题感兴趣,又能让这场对话继续下去。但丘特斯基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那眼神仿佛我是什么脏东西,需要一大瓶地板清洁剂清洗一下。

“你觉得这很好玩。”他说。

“没有。”我说。

他盯着我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摇摇头,重新转过头去看着前方。“兄弟,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套路,从来没有问过。抱歉。可能跟他先切除哪个部分有关,从中取乐而已。他会和他们说话,叫他们的名字,让他们亲眼看着他在干什么。”丘特斯基打了个寒战,“也不知怎么的,他的做法使局势变得更加糟糕。你应该想到这一切给对手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

“对你产生的影响呢?”德博拉责问道。

他低下头,下巴垂到了胸前,然后抬起头来。“也一样。”他说,“总之,国内终于发生了变化,当然是政治形势,而且是五角大楼。新一届政府不想与我们在那里的所作所为有任何关系,结果我们暗中得到了承诺,只要我们将丹科大夫交给对方,就可以用他来换取对方的政治和解。”

“你们让自己人去送死?”我问。这似乎很不公平,我是说,虽然我可能不必为任何道德感而烦恼,但我至少按规则游戏。

凯尔久久没有说话。“兄弟,我说过我们出卖了自己的灵魂。”他最后说道,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这次笑的时间长了一些,“是啊,我们精心设计了一个圈套,他们抓住了他。”

“可他并没有死。”德博拉说,非常实际。

“我们被骗了,”丘特斯基说,“他落到了古巴人手里。”

“古巴人?”德博拉问,“你不是说你们在萨尔瓦多吗?”

“在当时的美洲,哪里只要出现问题,哪里肯定就有古巴人。他们会支持一方,就像我们支持另一方一样。他们需要我们这位大夫。我说过,他很特别。于是他们抓住了他,想利用他,让他住进了派恩斯岛。”

“是度假胜地吗?”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