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桶子再次现身

班里让随行的沃卡在他所属的警察局下车,并对他昨天的表现表示赞赏。沃卡感觉像是凯旋了,将来成为警察厅屈指可数的、最为干练可靠的警官像是指日可待了。

班里在回来的路上就拟好搜索计划了。回到警察厅,他就带着亥斯丁格斯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打开地图,开始部署搜索行动。

“你看,这是瓦第工作的地方——约翰·莱恩士父子商会。这是一家很小的店。吃过早饭,就去调查瓦第。先是查出他的真实姓名、住址,马上电报给我。然后跟踪他。我想他可能会将桶子藏在家里或是什么地方。我想在今晚以前他不会采取什么行动。最好不要打草惊蛇。要是桶子尚未打开的话,无论如何要阻止他打开。桶子里的东西不能动。我也要出去,你要隔一段时间电话告知你的地点。最好去乔装打扮一下,尽快采取行动。”

班里从家里吃了早餐出来时,他已是面目全非了。往日的精明干练的风采全然不见了,倒像极了一个小商人,或是为了买卖跑断了腿的推销员。穿着松松垮垮的长裤和肮脏的上衣,外面罩了件古怪的格子背心,领带的样式早已过时,帽子满是尘土,鞋子也是脏脏的,后跟严重磨损。走路的时候身子往前趋,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

他回了趟警察厅。亥斯丁格斯电话回来说,嫌疑人名叫帕马,住在匹奇伍德路菲涅鲁街七十一号。已经拿到了逮捕令,班里开着警车直奔作战地点。按照原定计划将车停在格尔大道外沿,警官就下了车。步行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建筑物的一端有一道拱门,挂着一块老旧的招牌。穿过拱门之后,有一个围起来了的广场。广场一侧有一间可容八九匹马的马房。另一侧有间小屋。屋檐下排列着四五辆不同的马车。广场中央有一辆褐色油漆的马车,马还没退髻。班里走近一看,油漆下面隐约可见白色字体的轮廓。马房门口站着一名年轻男子。

“老板呢?”班里大声问。

那人指着入口处:“在办公室。”他说。

当班里出现在门口时,一位蓄着白胡须的胖嘟嘟的中年男子正在翻看账簿。看见警官走了进来,他赶紧起身迎接。

“早上好。”班里说,“我想租马车。”

“噢,好的。几时要?要几天?”

“事情是这样的。”班里说,“我是开油漆店的。我的马车坏了,正在修理。我想租一辆来顶替。要用四天。”

“不需要马和马车夫?”

“不用,我自己有。”

“那就不能租给你了。马车从不单独出租!”

“噢,是这样。但我还是不要马车夫。要不这样好了,你要是同意租,我付你车价一倍的保证金。这样你就大可以放心了!”

胖男子托腮思索:“倒也可以。”他说,“虽然从未有过先例。”

“还是让我先看看马车吧!”班里说。

两人走到广场。在那辆褐色的马车附近,班里假装左看右看:“可以运送小桶和油漆罐吧?”他说,“也可以放油漆桶?能否让我看看装卸用的梯子?”

胖男子将梯子上的锁打开,将梯子抽出来交给班里。

“宽了点。”警官一边说着,一边把卷尺拿出来,“我量一下。”梯子十英寸宽、六英尺六英寸长。两端还装了金属脚套。脚套呈矩形,上头粘有泥巴。这就是瓦第越墙用的梯子。他猜的没错。

“这车就可以。”他说,“还有放工具和马料的箱子。”班里打开箱子,迅速将里头的东西探查了一遍。有缓绳、干草、细绳、带柄的钳子及一些零碎东西。他把钳子取出来,“这是用于无帽螺丝的钳子吧?”说着,弯腰试了试。在将它放回工具箱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钳子的柄把,两侧都有挫伤。这与山庄马车房门锁上的痕迹很吻合。

老板有些不悦地看着他:“你该不是想买这辆车吧?”

“不,不!因为要多放保证金,所以看得仔细些了。”

两人回到办公室谈租金。好不容易达成一致后,班里说要和朋友会面,一会儿再电话正式答复他。

警官满意地走出广场。不仅推论正确,还将证据收集齐全了。走回格尔大道,他到了邮局。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不到约定联络的时间。他站在邮局人口处等着。

不到五分钟,来了一位流浪汉。他上下反复地打量班里,说:“是班里先生吗?”

“对的。”警官回答说,“你是给我送信来了?”

“一位叔叔说,我把信给你,你就会给我钱的。”

“好吧。”班里说着,拿出了六便士。

信是这么写的:

瓦第现在要回家吃中饭。请在马车出租房广场的道路边等候。

班里回到车边,坐上车前往目的地去了。他让司机将车停在路旁,关掉引擎。他很快下了车,打开车盖,躬着身子在检查。好似车辆发生故障了。

一位衣服破烂不堪、嘴里叼着一根陶制短烟斗的穷汉子,两手插在口袋里,朝汽车慢慢走过来。班里看也不看他,只是小声说:“我想逮捕他。看见了就给我暗示。”

“五分钟不到,他就能吃完饭往这里走来。”

流浪汉向前探出身子,好像正在愣头愣脑的看着引擎的修理工作。忽然,他挺直了身子:“就是那一个。”他压低声音说。

从汽车的后窗玻璃看过去,一名个子不高、身材瘦削但很健壮的男子正朝这边走过来。待他走到车边时,班里冲了过去,抓住他的肩膀。流浪汉和司机将他围了个紧。

“帕马,警察!你因盗窃桶子被逮捕了!不要挣扎,那样对你毫无益处。”

他看起来似乎很茫然,不知所措。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手铐已经上了手了。

“我知道了,先生。我们走吧。”他一边上车一边说。在行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出去好远了。

“事关重大,帕马!”班里说,“偷窃桶子是一项罪名,半夜入宅又是另外一项罪名。最少七年!”

“哎呀,先生,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他嘴唇颤动,声音嘶哑,“什么桶子?我并不知道!”

“撒谎是没有用的。我们什么都知道了!要想减轻刑罚,就只有据实相告。”

帕马脸色发青,不置一词。

“我们对你昨晚八点到十点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你先把桶子送到菲力克斯家,将马车藏在附近,又潜了回去。等到菲力克斯出门去了,你用钳子撬开屋门。我们都调查过了,你再装也于事无补了!”

警官这么说的时候,帕马的脸色越来越青了。他脑袋低垂,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但仍是三缄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