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女人(第5/11页)

“在苏格兰也是这样。”

“嗯,我料想苏格兰也跟伦敦差不多。你需要我去调查调查这个快递员吗?”

“我已经知道他住在哪里了,丘吉尔地产。就是一个在——”

弗莱特开始笑起来了,说:“你不需要告诉任何一个伦敦警察丘吉尔地产在哪里,约翰。那里就是锻炼新丁的地方啊。”

“是的,”雷布思说,“莱恩也是这么说的。”

“莱恩?怎么扯到莱恩那里去了?”

想了一会儿,雷布思还是招了,“我弄到了肯尼的电话号码,我想找到地址。”

“所以莱恩就给你肯尼的地址了?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说侦破狼人一案的需要。”

弗莱特不悦了,皱起眉头,说:“约翰,你总是忘了规矩,你是在这里做客的。你不应该弄出这样的闹剧。等莱恩发现你在忽悠他——”

“那是个假设。”

可是弗莱特摇摇头,说:“我说的是,等莱恩发现你在忽悠他,没有用‘如果’一词,相信我,没吓唬你。等他发现了你的小把戏,他根本不会跟你说,甚至都不会去找你的上司,他就会直接去找爱丁堡的总警长,然后在总警长面前把你说得体无完肤。我见过他做这种事。”

好好工作,约翰,记住,你在伦敦可得给我们长脸啊。

雷布思吹了吹咖啡。想起有谁会跑去法玛尔·沃森那里去告御状,就觉得好笑。“我倒是真的一直想快点回去,穿上我的制服。”雷布思说。

弗莱特盯着雷布思,开始的嬉皮笑脸已经不见了踪影。“约翰,我们这里是讲规矩的。有时候不守规矩,可以侥幸地毫发无伤地走开,可是有的规矩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是被全能的上帝刻在石头上的。而有一条神圣不可侵犯的规矩就是,你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去忽悠像莱恩这样的人物。”弗莱特生气了,他想好好证明自己的观点,可是他的声音像是在说悄悄话,似乎不想让别人听到。

雷布思并不是真的担心弗莱特说的这些,也微笑着压低声音回复道:“那我应该怎么办?告诉他真相?嗨,总督察,某个我不喜欢的人正在泡我的女儿。你能告诉我这个年轻人的住址吗?那我就可以跑过去揍他一顿了。难道我应该这样做?”

弗莱特停顿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问:“泡?”

现在弗莱特也在笑,尽管他拼命不想要雷布思看见。雷布思自己大声笑出来了。

“就是约会的意思,”他说,“下次你如果不明白“呼咧”是什么意思也一定要告诉我。”

“什么意思?”弗莱特也大笑了。

“就是喝醉了的意思。”雷布思解释道。

他们两人默默地喝了一会儿。雷布思心里想,谢天谢地伦敦和爱丁堡之间还有语言障碍,要不然他们的交流就只剩下冲突而没有笑料了。化解冲突有两种方式,第一就是一笑了之,第二就是诉诸武力。要么笑过就算了,要么就是干上一架才会罢休。有一两次雷布思和乔治之间已经剑拔弩张了,可最后又变成一起开怀大笑。

真应该感谢人类可以发笑的天赋。

“总之,我昨天晚上跑到哈克尼去找肯尼·瓦特克斯了。”

“这就是你弄了一身伤回来的原因?”弗莱特看着雷布思的那些伤痕问。

雷布思耸耸肩,说:“是的。有人跟我说过,法语中哈克尼就是马的意思。听上去不太像法语啊,是吧?不过我觉得这一来就解释了马车的来源。”

哈克尼,马。那些在大不列颠博物馆的马可没有咬人啊。雷布思得去跟莫里森说说牙齿印的事。

弗莱特先喝完了,把那个杯子丢进饮品自动贩卖机旁边的垃圾桶里去了。他看了看手表。

“我得去找个电话,”他说,“去问问总部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也许莱姆发现了有关那个叫简的女人的一些线索。”

“那个‘叫简的女人’是一个受害者,乔治,你不要把她说得像个罪犯一样。”

“也许她是个受害者,”弗莱特说,“我们还是先把事情弄清楚了之后再大发同情心也不迟。再说,你什么时候加入了你自己的受害人互助小组了?你知道身为警察的我们处理这类报案的方法和程序,虽然并不一定很完美,可至少我们能够确保不上当。”

“真是振振有词。”

弗莱特叹了口气,然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鞋尖,说:“约翰,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吗?”

“另外一种可能?”

“我说的是,除了你的想法之外的可能。或者说,我们其他人的想法,难道你是这个地球上唯一知道怎么破案的警察?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不是。”

雷布思迫切地想抑制自己脸红,可是无济于事。很可能就这会儿他已经脸红了。他想给出一个机智的答案,可这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所以雷布思干脆就保持沉默了。弗莱特肯定地点点头,说:“我们去找个电话吧。”听到这话,雷布思又重拾勇气了。

“乔治,”雷布思说,“我想知道,是谁要求我到伦敦来效力的?”

弗莱特盯着雷布思,想着到底是回答还是不回答。他咬住双唇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给了一个答案,管他的。

“我啊,”弗莱特说,“要你过来,是我的点子。”

“你?”雷布思看上去很惊讶。弗莱特再次点头承认。

“是我。我跟莱恩和皮尔森建议要求借用你的。我说我们需要一股新鲜的血液,一个新思路之类的。”

“可是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呢?”

“嗯,”弗莱特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了,他又开始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了。“还记得我给你看过的那个文件夹吗?就是放着所有推测想法的那个文件夹?那个文件夹最上面的就是我对很多谋杀案犯做的背景调查。调查,你可以这么说。然后调查某个案件的时候,我看到一些苏格兰报纸的剪报,在里面发现了你,你的出色才能让我很难忘。”

雷布思摆摆手指,表示不相信:“你那时候也在看关于连环杀手的报道?”

弗莱特点点头。

“还有有关连环杀手的心理书籍?”

弗莱特耸耸肩,说:“那是另一方面的涉猎了。”雷布思的眼睛瞪得浑圆了。

“而且,你一直都在打探我和丽莎的恋情发展——不,我不相信!”

弗莱特又开始大笑了。作为首席仇视心理学家的战士,弗莱特终于原形毕露了。他看着雷布思已经喝完咖啡并且把杯子扔到垃圾桶去了,于是弗莱特说:“我得关注每一个角度嘛。好了,现在我们该去打电话了。”

雷布思跟着弗莱特下楼了,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还在摇头。雷布思看上去心情不错,而他的大脑却比往常更活跃。弗莱特轻而易举地就把雷布思蒙在鼓里了,那到底弗莱特还掩饰了些什么呢?雷布思看到的弗莱特是不是就是真实的弗莱特,还是只是弗莱特的另一个面具?弗莱特边走边吹着哨子,还来了一脚临门远射,仿佛脚边有一只足球。这一瞬间,雷布思确定,不,不是乔治·弗莱特——狼人绝对不可能是弗莱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