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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我打电话我才打来的,”她说。“不过你不必告诉我任何事。我去了那儿。”

我双手握着电话。

“你去了那儿,”我说。“是的,我在听。然后呢?”

“我——借了一辆车,”她说。“我把车停在街对面。那里停了很多车,你不会注意到我的。那里有一家殡仪馆。我没有跟踪你。你出来的时候,我试图跟在你后面,可我压根不认识那边的路。我跟丢了。于是我回来了。”

“你为什么回来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觉得你从那房子里出来的时候,看上去有点可笑。或许只是我的感觉而已。他是我哥哥,就是如此。于是我折返回去,按了门铃。没人来应门。我觉得这也很可笑。也许我有心灵感应或是其他类似的能力。突然之间,我似乎一定要进入那栋房子。我不知该怎么进去,可我必须要进去。”

“我就是这样,”我说道,这是我的声音,可有人一直在打磨我的舌头。

“我报了警,告诉他们我听见有枪声,”她说。“警察来了,其中一个通过窗户进去了。接着他让另外一个警察进来。过了一会儿,他们让我进去。后来他们不放我走了。我只得告诉他们一切,告诉他们他是谁,还有我撒谎说听见了枪声,但我很害怕奥林出了事。我也只能把你供出来了。”

“没关系,”我说。“要是有机会跟你说的话,原本我也是想亲自报告警方的。”

“对你来说有点棘手,是吗?”

“是的。”

“他们会逮捕你吗?”

“可能会。”

“你就让他躺在地板上。断气了。我猜,你是迫不得已。”

“我自有道理,”我说。“虽然听起来不怎么令人信服。这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哦,你总是有自己的理由,”她说。“你非常聪明。什么事你都有理。好吧,我猜,你也会打电话给警察告诉他们你的理由。”

“不见得。”

“哦,是的,你会的,”那个声音说,声音里透着一股我无法解释的喜悦之情。“你当然会。他们会让你打的。”

“我们别为此争论了,”我说。“我这行里,有人竭尽所能去保护客户。有时会做得有点儿过分。而我就是这样。我已经将自己置于他们的威胁之中。但并非完全是为了你。”

“你就让他躺在地上,断气了,”她说。“我不在乎他们怎么对付你。如果他们把你送进监狱,我认为我会希望他们这么做的。我深信你会非常勇敢地面对。”

“当然,”我说。“一如既往的愉悦笑容。你瞧见他手里的东西了吗?”

“他手里什么都没有。”

“好吧,就在他手边上。”

“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任何东西。是什么样的东西?”

“很好,”我说。“我很高兴听到这些。好吧,再见。现在我要去城里的警局总部了。他们想要见我。祝你好运,要是再也见不到你的话。”

“最好还是留着自己的好运吧,”她说。“你也许用得上。而我不会想要的。”

“我已经为你尽力了,”我说。“也许如果你一开始就多给我一些信息的话——”

我话还未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

我轻轻地将电话放回“摇篮”[1],俨然把它当成一个婴儿。我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手掌。我走到洗脸盆前,洗了洗双手和脸庞。我将冷水泼到脸上,用毛巾狠狠地擦干,盯着镜子。

“你可是冲下了悬崖,”我对着镜中的脸说。


[1]原文为cradle,既指“听筒架”,也是“摇篮”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