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时代 2 因为这是我的血脉 11 友谊的代价;金钱依然至上(第4/5页)

“很好,”吉卜林先生说道,“我们进去吧。”

我们在前台报上名字,然后乘电梯上十楼。我们再次报上名字,接着在一个不起眼的大厅里经过了漫长的等待。最后,一位助理陪同我们进入了办公室。

贝莎·辛克莱独自一人。她四十多岁,比我矮一些。她腿上安着金属支架,当她晃晃悠悠过来和我握手时,它们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欢迎逃亡者安雅·巴兰钦,”她向我问候道,“你就是执着的吉卜林先生吧?请进。朋友们,坐吧。”

她回到座位旁。她的膝盖不能很好地弯曲,所以她只能向后重重地坐回椅子里。我很想知道在贝莎·辛克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么,回头的浪子,你妹妹的保姆死了,你哥哥失踪了,你回到了曼哈顿,自己送上门来。我该怎么处理你呢?你的律师认为你该被处以缓刑以及刑期减免。你觉得呢?对于一个开枪射击别人并且越狱的女孩,答案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在我看来,”吉卜林先生说道,“查尔斯·德拉克罗瓦并没有把安雅送进自由管教所的权力。他考虑的是他的竞选而非公众的最大利益。尽管安雅逃走这件事做错了,但她逃离的是一个原本就不公平的环境。”

贝莎·辛克莱按摩着她的膝盖。“是的,”她说道,“如果你说查尔斯·德拉克罗瓦是一个野心勃勃、目空一切的浑蛋,我无法反驳。”

“其实,”贝莎·辛克莱继续说道,“我应该谢谢你,安雅。你恰好就在那辆公交车上!我和我的竞选团队反复地炒作‘安雅和地方检察官儿子’的故事。讽刺的是,我怀疑公众对这件事的关心度并不高,不会比查尔斯·德拉克罗瓦认为的高多少。以我的观点来看,导致他败选的原因不是你而是他的误判。或者,换一种说法,责任在我。”贝莎·辛克莱笑道,“所以,我是这么看的,朋友。我不关心什么巧克力。我不关心安雅。我当然也不关心查尔斯·德拉克罗瓦的儿子。”

“你在乎的是什么?”我问道。

“问得好。你一开口就问到点儿上了。我在乎我的人民,在乎为他们做正确的事情。”

这对我来说太空泛了。

“我在乎连任。而获得连任需要很多资源,吉卜林先生。”

吉卜林先生点点头。

“巴兰钦家族曾经是这间办公室的好朋友。我想我们可以重拾这段关系。”那一刻,贝莎·辛克莱从办公桌上拿出一本小便签本,潦草地在上面写了些东西。她把便签给吉卜林先生。他看了看。我眼角的余光中可以看到一个至少有四个零的数字,或许还更多。

“这串数字能给我们什么?”吉卜林先生问道。

“友谊,吉卜林先生。”

“具体是指?”

“朋友必须相互信任,不是吗?”她开始写下另一张便签,“我从不理解为什么不流行纸了。阅后即焚这么方便。用数字化方式写下的东西会被每个人看到,并且永久保存。或者说它会给人一种永久不变的错觉,却总是可能被篡改。纸能带给人更多的自由,但是现在纸已经没了。”她把笔放在桌上,交给我第二张便签:

八天自由管教所

三十天家中禁闭

一年缓刑

一年护照没收

我点头表示同意,然后把纸张对折。即使我们要为此付出代价,但这似乎仍然是合情合理的。我需要在某个时间去趟日本,但我想可能要推迟了。

“你从自由管教所释放后,我会在新闻发布会上说我准备着眼未来,既往不咎。我会揶揄下查尔斯·德拉克罗瓦纠缠你的方式——老实说,我会非常享受这部分的。接着,对我而言,就到此为止了。你会回到你的生活。而我们会成为生活中的朋友,除非你激怒我。”

我看着贝莎·辛克莱的眼睛,是近乎黑色的深棕色。有人说她的眼睛就像她内心一样黑暗,或者其他一些类似的话,但我并不相信眼睛的颜色还具有遗传学以外的意义。尽管如此,这个女人无疑是腐败的。爸爸常说腐败的人最好打交道了,因为他们是表里如一的——你至少可以指望他们是腐败的。

“你回自由管教所的时候,我会让人和吉卜林先生一起安排你入管教所的事宜。”我们站起来要走时,辛克莱说道。

“我想现在就去。”我说。

吉卜林先生停下脚步:“安雅,你确定吗?”

“是的,吉卜林先生。”我已经不害怕自由管教所了。我害怕的是无限期地待在那儿。我越早回去,就能越早处理接下来的生活,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如果我现在去,就能按时出席伊莫金的葬礼了。”

“你真是勇气可嘉,令人钦佩。”贝莎·辛克莱说道,“如果你愿意,我会陪你去自由管教所。”

“如果地区检察官辛克莱陪你去的话,媒体会抓住这个事情不放的。”吉卜林先生警告我。

“那就正中下怀。”贝莎·辛克莱转着黑色眼珠说道,“安雅·巴兰钦向我自首,一周后,我宽大处理。这可是一出好戏啊,吉卜林先生,对我来说是一枚不折不扣的重磅炸弹啊,不是吗?”她转向我,“我们从这里出发吧。”

吉卜林先生和我走进大厅,当贝莎·辛克莱离开了我们的视线时,我把系在我(西蒙·格林的)腰带上的弯刀递给他。

“你就带着这个来地区检察官办公室了?”吉卜林先生半信半疑,“幸运的是,这座城市太破败了,无法修好那些老旧的金属探测器。”

“我忘了我还带着它,”我向他保证,“小心点。这是我最爱的墨西哥礼物。”

“你介意我问你是否曾经有机会使用这个……这是把弯刀吗?”他用两个手指捏住它,就像它是一条用脏的纸尿裤,然后把它扔进了旅行袋里。

“我用过,吉卜林先生。在墨西哥,我们用它把树上的可可豆荚割下来。”

“只这么用过?”

“大部分时间,”我告诉他,“是的。”

“安雅·巴兰钦!安雅!看这边!安雅,安雅,你去哪里了?”人群在自由岛码头涌向我们。

贝莎·辛克莱让我不要发表任何言论,但我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再次听到我的名字让我感到如释重负。我被推搡着上了船,而贝莎·辛克莱停下脚步与记者们交谈起来。

尽管她是一个女人,贝莎·辛克莱的嗓音与查尔斯·德拉克罗瓦如出一辙。在船上,我都能听见她的声音:“今天下午,安雅·巴兰钦向我自首,她是完全自愿的,这将会被记录在案。在我们想出最适合的解决方法之前,她会被拘留在自由管教所里。”贝莎·辛克莱难掩高兴之情,“很快我会告知大家最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