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时代 2 因为这是我的血脉 11 友谊的代价;金钱依然至上(第3/5页)

“谢谢你这么说,”吉卜林先生说道,“但是我和格林先生的工作就是对你提出忠告。预测到最坏情况是我们的本职工作,我们又一次失职了。西蒙和我后面会讨论这件事情。”吉卜林先生最后说,他们一旦和贝莎·辛克莱办公室谈好,就给我打电话。

我挂了电话,看了看时钟。早上九点。一天的时间画卷在我面前徐徐展开,永无止境又糟糕透顶。我思念起那些照料可可农场的日子,上学的时光,还有那些朋友。我厌倦了西蒙·格林的公寓,这里开始散发着猫砂的臭气。我甚至厌烦了无法散步的日子。

我向窗外望去。这里有座公园,但是空无一人。我甚至不知道我在城市的哪个地区。(布鲁克林,是的。但是,读者们,布鲁克林还有好多地方。)西蒙·格林住在哪儿?我都待在这儿一周了,还没有问过。

我需要出去走走。我从主人的衣橱里借了一件蓬松的外套,把帽子拉起来。我没有钥匙,所以没有办法锁门,但锁不锁又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人会抢劫六楼的公寓。即使他们这么做,这里也没什么值得拿走的。要说西蒙·格林的公寓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就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走下楼梯。

外面比我刚回纽约时还冷。天空是灰色的,看起来可能会下雪。

我走了大概有半英里,爬上一座小山。中途路过酒店,穿过一群学生,走过复古服装店和教堂。没有人注意到我。终于,我来到了公墓的大门。

大门上写着公墓的名字:格林伍德公墓,尽管自从爸爸的葬礼之后,我就没来过了,但我仍记得家人们的安葬之处。我的母亲也安葬于此,还有奶奶,她的坟墓我还没来看过。(旁白:这也回答了西蒙·格林住在布鲁克林哪一个片区的问题——他住在日落公园,很多巴兰钦家族的成员在搬到上东区之前居住的地方。)

我穿过了墓地。我依稀记得我家人安葬处的方向,但还是不得不来回找了一会儿。最后,我意识到自己没有头绪,就去了信息中心。我在一台老旧的电脑上输入“巴兰钦”,地图上弹出了一个位置。我又出发了。天气越来越冷,天空越来越灰暗,而我没戴手套。我后悔过来了。

家人的安葬之处在公墓的外侧:那里有五块墓碑和其余空着的空间。不久,我的哥哥会加入他们中去。

奶奶的坟墓是最新的。石碑小巧而简单,上面刻着铭文:深爱的母亲、妻子和祖母。我想知道这是谁写的。我跪了下来,画了个十字,吻了吻石碑。尽管在坟墓前留下鲜花的习俗已然过时,但我还是见过这种景象的照片。真希望我带过来了一些花,哪怕是一束奶奶不喜欢的康乃馨。我要如何才能告诉她我来了?我要如何让她知道我仍然思念着她?

母亲的坟墓挨着奶奶的。她的墓碑是心形的,写着:爱我所爱,并没有提到她身后留下的孩子们。我对她的了解少得可怜,而她对我也一样。一些小草围绕在她的坟墓边上生长着。我从刀鞘里拔出弯刀,把它们割掉了。

爸爸安睡在母亲后面,墓碑上写着:心之所向,光芒万丈。在他的墓碑上面,有人放了三枝看起来像某种草药的绿色树枝。这些小树枝被一块小石头压着,看起来很新,很显然是最近才放在那里的。我弯下腰闻了闻,是薄荷。我想知道薄荷的花语是什么?谁把它们放在这儿的?或许是为爸爸工作过的某个人吧。

你或许认为我冷酷无情,但看到这三座坟墓的时候我并没有太多的感觉,泪水也没有随之而来。利奥的死,伊莫金的死,西奥的枪击——我的泪腺早已干涸。逝者已逝,你可以尽情地哭泣,但他们也不会回来。我闭上了眼睛,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愤世嫉俗者,嘴里嘟哝着不虔诚的祈祷。

我回到西蒙·格林的公寓,他在等我。“我还以为你被杀了。”他说道。

我耸耸肩:“我需要出去走走。”

“你去见温了?”

“当然没有。我散了会儿步。”

“好吧,我们得走了,”西蒙·格林说道,“我们和贝莎·辛克莱有个会,我们必须在二十分钟内到达市中心。她只愿意当面和你谈谈。”

我穿着西蒙·格林的外套、裤子和衬衫,没有时间换衣服了。

我们跑下楼梯,坐进一辆车里。在枪击事件之后,西蒙·格林花费相当大的代价借到了一辆车,这样纳蒂和我就可以避免使用公共交通了。

“你觉得会有狗仔队吗?”我问他。

他说希望没有,但不敢肯定。

“你认为我会立即被送往自由管教所吗?”

“不会,吉卜林先生和辛克莱的人达成了共识,至少在伊莫金的葬礼前你会在家中关禁闭。”

“好的。”我向后靠在座位上。

西蒙·格林拍了拍我的膝盖:“别害怕,安妮。”

我没有害怕。知道再也不用东躲西藏了,我感到一阵轻松。

地区检察官的办公室坐落在城中心的一片区域里,我和我的家人们都对这里唯恐避之不及——整个区域是执法部门专用。台阶上没有任何媒体人员,但地区检察官的办公室前面正在举行一场合法化可可的集会。他们大概只有十二个人,却已经足够吵了。

“最近这里发生了很多这样的事情,”西蒙·格林把车停到霍根广场前面的路边时说道,“你就在这儿下车吧。吉卜林先生在大厅等你。”

我拉上西蒙·格林外套的帽子:“为什么最近会有这么多支持可可的集会?”

西蒙·格林耸耸肩:“时代变了,人们受够了巧克力如此匮乏。你的堂兄米基没有做好本职工作。他爸爸生病了,让他的精力有所分散。祝你好运,安雅。”西蒙·格林伸手帮我打开车门,我下车了。

我费力穿过集会的人群。“拿着。”一个梳着辫子的女孩递给我一本小册子,“你知道可可有益于健康,被禁止的原因是生产成本太高吗?”

我告诉她,我对此有所耳闻。

“如果我们不必依赖这些不法奸商给我们提供巧克力,就完全没有风险!”

“还我可可!还我可可!还我可可!”人群在高呼,拳头在挥舞。

我,这个不法奸商的后代,费力地从激愤的群众中突围而出,走到大厅。吉卜林先生在那里等我。

“好,”吉卜林先生说道,“我们进去吧。”

“外面可是一出好戏啊。”他说道。他拉下我的帽子,吻了吻我的额头。自从自由管教所一别,我们还没见过面。“亲爱的安妮,近来如何?”

我不想细说最近的遭遇,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好事:“我想尽快与贝莎·辛克莱会面。希望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