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时代 2 因为这是我的血脉 14 宿敌重逢;另一个提议;温看了包装纸的下面

在温的十八岁生日那天,他父母在自家公寓里举行了一场生日派对。说是温的父母,其实我指的是他的母亲。按照温的说法,温的父亲仍然很沮丧,他对于举办派对的计划毫无帮助。

斯嘉丽来到我的公寓,同我一起打扮。纳蒂和黛茜·果戈里也会过来。

斯嘉丽此时大概有六个月的身孕,身形已经非常明显。她穿着一件大号的黑色薄纱裙和一件扣不上的粉色天鹅绒外套。她的金发即将齐腰,很有光泽。她一如既往地漂亮,我对她也是这么说的。

她亲了亲我的脸颊。“为什么我不能和你结婚,安妮?你会是我的完美丈夫。”在天主教学校里待了七年以后,盖布尔·阿斯利固执地想和斯嘉丽结婚。

斯嘉丽没办法再像过去几年一样为我们准备衣服了,她快筋疲力尽了。她只负责把关我们的选择。纳蒂穿着我的红色裙子(也是我母亲的),温一直喜欢我穿这件。我穿着黑色的裤子——我正处于人生中的裤装阶段——和一件斯嘉丽在多年前穿着去小埃及的紧身衣。我的上身打扮显得开放,而下身打扮则显得保守。其实是因为经过农场的劳作后,我喜欢上了我的手臂。因为黛茜·果戈里和我们一起去,我忍住了将自己的弯刀作为装饰的冲动。黛茜身材太高大了,我们没有什么衣服能借给他。但事实证明,她自己有很多衣服。她穿着一件古怪的挤奶女工连衣裙和一顶有角的头盔。“旧的歌剧服装,”她说道,“这会非常有趣!”她拍了拍手。

我们乘坐公交车到温父母的公寓。有趣的是,我只去过那里两次,因为某个显而易见的原因——也就是查尔斯·德拉克罗瓦——温和我都避开了那个地方。

简·德拉克罗瓦是那种可以把一切东西变得美丽动人的女人。为了装饰房间,她会在天花板上吊起一串串水果。房间里到处都有蜡烛以供照明,当然还有一个吧台和一个乐队。事实上,我怀疑温甚至没有察觉到她为他所承担的痛苦。他是一个男孩,还没有失去过母亲。

几乎每一个人都是我的毕业班同学,除了盖布尔·阿斯利——谢谢你,温的母亲。自从我那个糟糕的“欢迎重返圣三一学校”的派对之夜结束后,他们中大部分人我都没见过了。沙伊·品特来到我身边说个不停。“噢,安雅,你看起来太棒了。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她给了我一个拥抱,就像我们是亲密无间的朋友,“这几个月我一直很担心你。你去哪里了?”

像是我真的要给班级八卦女王透露我去哪里了一样。“很多地方。”这是我雷打不动的回答。

“好吧,你这个小心谨慎的人!那么,你明年要干什么呢?”

我想,可能会安排对某些亲戚的刺杀行动吧。“待在这儿。”我说道。

“太好了。我已经被纽约大学录取了,所以也会待在这座城市!我们应该一起出去玩。”

纽约大学?我的母亲曾经就读于这所大学。愚蠢的沙伊·品特被纽约大学录取的想法让我感到难以名状的厌恶。我知道我应该为她感到高兴。可是为什么我没有?沙伊·品特是一个爱说长道短的人,但她是一个足够好的女孩,也是一个努力的人……

“你准备花时间读完高中吗?”沙伊问我道。

“我找了个家庭教师,现在正在准备GED考试[8]。”

“那挺好!说不定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你一直都很聪明。”

我告诉沙伊我需要喝一杯。我走过房间,迎面碰到艾莉森·惠勒和我打招呼。“安妮,”她说道,“我猜你现在知道我没有插足你和温之间了吧?”艾莉森·惠勒穿着一件黑色紧身连衣裙和黄色高跟鞋,我以前没看过她这样的打扮。

我笑了:“你们俩把我骗到了。”

她靠近我的耳朵:“我的意思是,我喜欢温,但他不是我真正喜欢的类型。你才是我喜欢的类型。”

“噢!”

“是这样的。更准确地说,我喜欢你的朋友斯嘉丽。但是圣三一学校太无聊了,有着天主教学校特有的刻板。我等不及上大学了。不管怎么说,我只是在帮查尔斯·德拉克罗瓦竞选,而贝莎·辛克莱就是头怪兽。”

至少我没有在自由管教所一直待着。

“她就是这样的,安妮。她会让水源枯竭。她站在所有大公司一边,任由他们污染水源而不付税。她是个彻头彻尾腐败的人。查尔斯·德拉克罗瓦并不完美,但他……是个好人。”她指着屋子那头的温,他在和一名年长些的女人交谈,“他养育了温,不是吗?”

艾莉森谈起了大学,因为除此之外显然没有什么可谈了。她得到了耶鲁的提前录取,计划学习政治学与环境工程。我心头泛起与对沙伊·品特同样的——是的,就是这种——嫉妒之情,不得不再次为自己找借口。

我已经厌倦了倾听所有同学的来年计划。我想上楼去温的房间躺躺,但我上去的时候发现房间里面有人。温父母的房间也有人——真讨厌。我转身下楼。我知道温父亲的办公室是禁止进入的,但查尔斯·德拉克罗瓦那天晚上外出了,所以我决定去那里。我解下了系在门把手上的金线,走进房间。

我坐在一个皮沙发上,脱下鞋子,躺了下来。我刚刚打了个瞌睡,就有人进来了。

“安雅·巴兰钦,”查尔斯·德拉克罗瓦说道,“我们又见面了。”

我挣扎着坐起来:“先生。”

他穿着一件红色格子的法兰绒浴衣,蓄了一脸胡须。这个组合让他看起来有点像流浪汉。我在想他是不是要把我扔出他的办公室,但他没有。

“我太太坚持要举办这场该死的派对,”查尔斯·德拉克罗瓦说道,“现在我失业了,我的意见没有我想的那么有分量了。希望这个噩梦般的派对不会持续太久。”

“你真是可笑。这只是场生日派对,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夜晚。”

“是的。这些日子里,鸡毛蒜皮的小事似乎对我影响更大。”查尔斯·德拉克罗瓦承认,“看看你拥有的时光多美好吧。”

“我更喜欢拥有你的儿子。”

“这就是你闯入我办公室的原因?”

“解下绳子不叫闯入!”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你一直有——怎么说呢?对法律抱以灵活解读的态度。”我确信查尔斯·德拉克罗瓦是在嘲弄我。

我告诉他实情——我厌倦了听我的同学们谈论他们的来年计划。“你看,我没什么计划,德拉克罗瓦先生。你必须承认我目前的处境有你的一份功劳。”

德拉克罗瓦耸耸肩:“我敢打赌,像你这样聪明的女孩,心里已经有一两个计划了吧。比如为你哥哥的死复仇,从无能之辈手中接管你的巧克力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