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与迈尔斯再次相约(第2/6页)

我盯着屏幕。这么说,就只能这样了。正如贝尔夫人说的,我在罗彻迈尔看到的不过是现在房屋主人的影子,房子早就没有了它战争时期主人的记忆。我打算关掉浏览器,看看红十字会的网页。

在红十字会主页上,有战后开始的寻人服务的介绍,现在德国的档案已经包含了将近5 000万份与集中营有关的纳粹资料。任何人都可以咨询红十字会的档案管理员。每次咨询需要大概一到四个小时。基于咨询的数量较多,咨询者“最多”需要等三个月才能拿到查询报告。

我点开“表格下载”,惊讶于表格是这么简短:只需要被寻找的人的个人信息以及最后看到他们的地方。咨询者需要提供自己的信息,并说明自己与被寻找的人的关系。还需要说明寻人的理由,有两个选择——“赔款”或者“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喃喃自语。

我把表格打印出来放进信封。我要在贝尔夫人的侄女走之后带给贝尔夫人,然后一起填好,用电子邮件发给红十字会。如果他们在信息库中找到任何关于莫妮可的信息,我觉得至少贝尔夫人最终会得到结束整个事件的机会。“最多”三个月说明查询报告很有可能会少于三个月——甚至只需要一个月就出来了,我想,甚至是半个月。我想着在里面写个备注,说明由于生病,时间紧迫。但是对于像贝尔夫人一样年纪的人来说,这种情况有很多,我想,当年最年轻的现在也已经70多岁了。

“你有很多网上订单吗?”我听到安妮问我。

“噢……”我努力把思绪拉回店中,迅速打开乡村葡萄酒酿造网页,然后打开邮箱。“有……三个。有人想买翡翠绿凯莉手包,有人对Pucci睡裤感兴趣,还有……太好了——有人要买那件格蕾丝夫人。”

“你不想要的那条裙子。”

“正是。”就是那个人给我的那件。我回到店里,把它从架子上取下来包好,寄了出去。“这个女人上周问我尺寸来着,”我把它从衣架上取下来时说,“现在她又拿着钱回来买了——谢天谢地。”

“你迫不及待想摆脱它,是不是?”

“我想是的。”

“因为这是你曾经的一个男朋友送给你的?”

我看着安妮:“是的。”

“我猜就是这么回事,可是我不了解你,就没打算问。现在我了解你了,我觉得自己可以八卦一下……”我笑了笑。安妮和我现在的确了解彼此了。我十分喜欢她友好轻松的相伴,还有她对服饰店的热情。“是不是有点儿刻薄?”

“嗯,你可以这么说。”

“这么说,卖掉这条裙子就完全可以理解了。如果蒂姆甩了我,我很可能会把他给我的所有东西都撕碎——除了那几幅画,”她补充道,“万一哪天那些画变得很值钱了呢。”她把一双布鲁诺·玛格莉(Bruno Magli)绯红色细高跟鞋放到鞋架上。“送红玫瑰的人呢?要是你不介意我这么问的话。”

“他……挺好的。事实上,我在法国见过他。”我解释了一下原因。

“听着不错——他显然被你迷倒了。”

我微笑着系上一件粉色羊绒衫的扣子,一边告诉安妮更多关于他的事情。

“那么,他女儿长什么模样呢?”

我在木质模特儿的脖子上挂上几条沉甸甸的镀金项链:“她16岁了,很漂亮——而且被惯坏了。”

“跟很多孩子一样,”安妮评论道,“但她不会永远是个孩子的。”

“倒也是。”我高兴地说。

“可是孩子有时会很邪恶。”

突然有人敲玻璃窗,是穿着校服的凯蒂在向我们招手。孩子也有很可爱的,我想着。

我打开门让凯蒂进来。“你好!”她打招呼道。接着她紧张地看了一眼那件黄色舞裙。“谢天谢地!”她笑了,“它还在这儿。”

“是啊。”我说。我不想告诉她前一天还有人来试过这条裙子。她们穿上之后就像圆溜溜的葡萄一样。“安妮,这就是凯蒂。”

“我记得一两周前在这里见过你。”安妮热情地说。

“凯蒂很喜欢那件黄色舞裙。”

“我爱死它啦,”她满心向往地说,“我在攒钱买它。”

“我能问问情况怎么样了吗?”我说。

“嗯,我在给两家做保姆,所以我现在已经有120英镑啦。但是舞会在11月1日举行,所以我得努力工作了。”

“嗯……加油干。我真希望自己也有孩子——这样你就可以照看他们……”

“我在上学的路上,忍不住又来看它一眼——我能给它拍张照吗?”

“当然可以。”

凯蒂把手机举起来对准裙子,我听到“咔嚓”一声。“好啦!”她看着照片说,“这会让我有动力工作的。不管怎样,我最好马上走了——8点45啦。”凯蒂背上书包转身要走,接着停了一下捡起刚才掉到地毯上的报纸,递给安妮。

“谢谢你,小甜心。”安妮说。

我朝凯蒂挥手再见,开始重新整理晚装衣架。

“上帝啊!”我听到安妮大叫。

她瞪大双眼盯着报纸头版,然后把报纸拿给我看。

《黑与绿》头版的一半是基思的照片。他那张被拉长的脸上方是大标题:独家报道——本地地产大亨遭到欺诈调查!

安妮把新闻读给我听。“本地地产大亨凤凰地产集团主席基思·布朗,在本报披露其大型保险欺诈证据之后,今天可能面临犯罪调查。”我带着一丝同情的痛楚想着基思的女朋友,这对她来说肯定非常痛苦。“布朗在2004年创立凤凰地产集团,”安妮继续往下读,“他用两年前厨房贸易失火获得的巨额保险收益做本钱。布朗的保险公司星空联盟投诉说他的仓库是被一个心怀不满的店员点火,后来这个店员就失去了行踪……拒绝赔付。”我边整理着衣服边听她说。“布朗开始诉讼……星空联盟最后撤诉……两百万英镑……”我听见安妮倒抽一口气。“现在《黑与绿》报社提供了有力证据证明火是基思·布朗自己点的……”安妮盯着我,眼睛瞪得有茶盘大,然后又把目光收回到报纸上。“昨晚,布朗先生拒绝回答我们的提问,但是他起诉《黑与绿》报社的努力失败了……哎!”她带着一股挑剔的满足大声说道。“很高兴我们没对他太苛刻。”她把报纸递给我。

我快速地浏览了一遍这篇报道,然后我记起基思在《卫报》上说过的话,他看到自己的仓库被烧是多么“震惊”,他如何“发誓从灰烬中重新创造价值”。这些听起来都让人感觉有点儿虚伪,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