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2/5页)

“没有,太太。他没有说起过具体的家族名称,但是他说他的主人是一位很有钱的绅士,有朝一日会成为从男爵。”

“瞧!你们瞧!”玛丽兴奋地嚷道,“我说得很对!是沃尔特·艾略特爵士的继承人!——我就知道,要是果真如此,总会有人知道的。没错,不管他上哪儿去,他的仆人们都要有意宣扬这一点。不过,安妮,你想想,这有多巧呀!我真希望刚才能多看他几眼。我们要是早些知道他是谁,还可以认识认识。真可惜,我们没有能彼此介绍一下!——你认为他的长相像艾略特家的人吗?我几乎没怎么看他,我是在看那两匹马。不过,我觉得他的长相像艾略特家的人。不过说也奇怪,他的纹章怎么没引起我的注意!噢!他那件厚大衣正好搭在车门上,把纹章遮住了,就是这么回事,否则我肯定会看到的,还有那制服。那个仆人要是不穿丧服,可以从制服上认出来的。”

“从这些凑巧的事来看,”温特沃思上校说,“应该说,不让你们跟堂兄相识,是天意。”

等到玛丽愿意倾听别人的话时,安妮才轻声轻气地对她说了些话,要她相信:根据多年来她们父亲同艾略特先生的关系,想同他结识是很不适宜的。

不过,这时,安妮心中倒庆幸能遇见她堂兄。现在她才知道,凯林奇未来的主人无疑是位绅士,而且显得很讲情理。她无论如何不会提起自己同他的第二次相遇。幸亏玛丽对他们清晨散步时同他错肩而过的一幕没有怎么在意,如果知道安妮在走廊里几乎同他撞个满怀,又听说他非常有礼貌地表示道歉,而玛丽自己却从未走近他的身旁,她会感到受了很大委屈。不,对堂兄妹之间的那次短暂的会面一定要绝对保密。

玛丽说,“你下次给巴思写信时,一定要提一下我们遇见了艾略特先生。我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父亲。一定要把有关他的一切都写进去。”

安妮没有直接回答,她认为这一情况不仅不需提及,而且应该避而不谈。她知道许多年以前,艾略特先生曾得罪过她父亲;她猜想,他尤其得罪了伊莉莎白。因此,一提起艾略特先生,肯定会引起他们两人生气。玛丽从不给巴思写信,因而由安妮同伊莉莎白之间进行拖拖拉拉的、不怎么令人满意的通信联系。

早餐刚刚用完,哈维尔上校夫妇和本威克舰长就来看望他们了。他们约好一起在莱姆走上最后一圈。他们应该在一点钟离开这里返回上克罗斯,这一段时间应尽量一起在户外度过。

安妮发现,大家一到街上,本威克舰长就来到她身边。他们在昨晚的交谈并没有使他失去再次寻找她的愿望。于是他们就在一起走了一会儿,像上次那样,谈谈司各特先生和拜伦勋爵。同任何其他两个读者一样,对于这两位作家的评价,他们还是同以前那样,无法取得完全一致。后来出了点什么事儿,几乎使他们所有的人重新组合一次,于是安妮身旁走的不再是本威克舰长,而是哈维尔上校了。

“艾略特小姐,”哈维尔上校略略压低声音说,“你做了件好事,让那可怜的人儿畅谈了一阵。我希望他能有更多这样的机会同人家谈谈。我知道,像他现在这样把自己封闭起来,对他也没有好处。可是我们能做什么呢?我们不能分手。”

“是的,”安妮说,“我完全相信这不可能。不过,以后也许行——我们知道时光对所有悲痛所起的作用,而且,哈维尔上校,你应该记住,你朋友不久前才失去亲人——我想是在今年夏天吧。”

“是的,确实如此。”他发出一声长叹。“在六月份。”

“他当时也许并没有马上得知这一消息。”

“他是在八月份的第一星期里得知的。当时他从好望角回来,刚调到‘格雷普勒号’。那时我在普利茅斯,很怕听到他的消息。他写了好几封信来,可是‘格雷普勒号’得到开往朴次茅斯的命令。应该在那里把消息告诉他。可是由谁去说呢?我可不行。我宁愿让别人把我赶到帆桁的顶端去。除了那个好人(指了指温特沃思上校)以外谁也干不了。而‘拉科尼亚号’在一星期前已到达普利茅斯,不会马上奉命出海。温特沃思上校顾不上其他事情,向上司写了一封请假信,没等接到答复就日夜兼程赶到朴次茅斯去了。一到那里,就弄了条小船,划到‘格雷普勒号’去,此后整整一个星期没离开这可怜的朋友。他就是这么办的,别人可救不了可怜的詹姆斯。你可以想一想,艾略特小姐,我们是多么喜欢他!”

安妮对此事确实认真思考了一下。根据她自己的真实感情和哈维尔上校能够接受的程度,作了充分的回答,因为哈维尔上校重新提起此事,感到很难过。当他再次开口时,话题就完全改变了。

哈维尔太太觉得,回家的这段路已经够她丈夫步行的,所以为他们的最后一次散步确定了一条路线。大家陪他们走到家门口,然后往回走,准备出发。根据他们的计算,恐怕只剩下这么一点时间了。但当他们走近科布时,大家都希望再上那里走一遭。所有的人都有这种愿望,路易莎更是十分坚决。大家认为只不过相差一刻钟,没有多大关系。于是在一片惜别、邀请和承诺声中,他们让哈维尔夫妇在家门口留步,然后继续前进,正式向科布告别。本威克舰长还陪着他们,似乎要陪他们到最后一刻。

安妮发现本威克舰长又一次走到她身边。眼前的景色自然使他们提到拜伦勋爵的“深蓝色的海洋”。安妮高兴地尽量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身上。可是不一会儿她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开去了。

当时,风比较大,女士们不愿意到新科布的高处去,所以大家同意沿着石阶往下走。他们安静而小心地沿着陡峭的石级走下去,只有路易莎例外。她要温特沃思上校扶着她从石级上跳下去。在他们以前多次散步中,她总让温特沃思上校扶着她从栅栏边的梯级上跳下去,因为她很喜欢那种感觉。眼下,上校觉得这里的地面太硬,对路易莎的双脚不利,所以不大愿意这么做。但是他还是扶着她跳了。路易莎安全地跳了下来之后,为表示她爱这么做,马上又跑上去,想再跳一次。温特沃思上校劝她不要这样,觉得震动太大了。可是不行。他怎么讲理和劝说都无济于事。路易莎微笑着说,“我下了决心,一定要干。”温特沃思上校伸出了双手。可是路易莎起跳早了半秒钟,摔倒在科布低处的地面上。等人们扶起她时,她已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