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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奥利弗的邮件相当简短。

“坏消息,不过也可能是好事儿。尽快打电话给我。”

时间是昨天晚上。

他拨通奥利弗家的电话,留了个口信:我的电话和网络已恢复畅通,请复电。

他和劳拉在温室里新装的大理石桌子上吃了晚餐。桌子放在一片香蕉树和小无花果树之间,洋紫荆的枝叶在头顶交织成绿色的穹顶,美丽的粉紫色花朵点缀其中,美景让他心旷神怡。

就在今天,高尔顿给温室添置了一批蕨类盆栽和白色九重葛。下午的阳光虽然暗淡,但温室里却暖和得出奇。这里的所有植物劳拉都认识,她还推荐了一些鲁本可能感兴趣的新品种。如果鲁本想要的话,她可以为温室订一批植物,包括大树,她知道大树该种在哪里。

“那就太好了,”他回答,“绿色植物和花越多越好。你也应该买一些你爱的东西,只要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晚饭的浓汤是昨晚剩下的羊肉做的,他觉得今天的滋味儿更加美妙。

“累吗?”她问。

“不累。我想抓紧时间搜查二楼,真想早点找到密室的入口。”

“也许房子里根本没有入口,唯一的通道就是玻璃房顶上那道小门。”

“我觉得不是。密室应该有好几个入口。要是不能随心所欲地进去,干吗设计这么个有趣的密室?入口也许就在储藏室的背板后面,要么就在浴室里,或者顶层的阁楼里。”

“你说得对。”她回答。

他们彼此对望。

“目前,”她说,“我们没法确认大宅里是不是只有我们俩,对吧?”

“是的,这让我很焦躁。”鲁本回答。他很想保护她,几近疯狂。他不想吓着她,所以并没有说出来,但他绝不愿让她离开身边,哪怕几步之遥。

他们带上了那把劈柴火的斧头,还有一把锤头和工棚里找到的手电筒。

搜寻依然徒劳无功。他们找遍了二楼内侧和阁楼上的每一个房间,敲遍了每一面墙壁,但却一无所获。

他们还检查了地下室,同样毫无线索。

最后,鲁本累了。现在已经七点多了,他全心全意祈祷,希望异变不要来临,希望今晚什么都别发生,但他无法抑制心头的渴望。昨晚他没有好好享受珍馐。饥饿感不是出于肠胃,而是来自别的什么地方。

还有另一件事。

今天早上,和劳拉做爱以后,他希望异变降临,然后它真的如愿而来。这次似乎比以前都快,他的肌肉开始配合那股力量,而不是抵抗。他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感觉,深深吸入一口又一口空气,全身心地呼唤原来的自己,让增大、变硬的躯体融解,恢复原状。

他收回思绪,继续思考如何进入密室。

雨势渐弱,他和劳拉穿上厚厚的运动衫,到外面转了转。大宅周围有很多泛光灯,但他们没找到开关。回头得问问高尔顿,他第一次见到高尔顿那晚,泛光灯都开着。

不过窗户透出的灯光足以让他们看清橡木林里的小路,这片林子包围了大宅的整个东面。橡木惹人喜爱,鲁本说,因为可以爬上去。看看那低矮的树枝,就像是在邀请你。他很想在白天来这里看看,沐浴着阳光,一点一点攀向高处。劳拉也有同感。

大宅的高度至少有60英尺,或许更高。西北角种着一片花旗松,高度和附近的红杉差不多,而在东边,茂密的橡树簇拥着砾石车道,通往远处。大宅的外墙爬满常春藤,窗边的藤蔓显然经过精心修剪。劳拉告诉了他很多树木的名字——这是西部铁杉,那是槠柯,它们根本就不是橡树。

如果没有专业辅助,现在的鲁本如何才能爬上大宅的屋顶?恐怕就算请来专业的屋顶公司,搭起梯子也很难上去,而且他想尽量掩人耳目。当然,狼人能够轻而易举地攀上灰泥涂抹的粗糙石墙,但如果他变成狼人,就得丢下劳拉,不是吗?

鲁本这辈子从没想过买枪,但现在,他开始考虑这事儿了。劳拉会用枪,但她讨厌这种武器。她的父亲从不用枪,不过她的亡夫曾用枪威胁过她。她很快转移了话题。我有斧子呢,你放心上去,不会有事的。就算真有什么事儿,你不是能听到我叫你吗?就像上次那样。

他们回到大宅,电话正好响起。

鲁本快步走进藏书室,接起电话。

是西蒙・奥利弗。

“好吧,听着,在我解释清楚之前别忙着灰心丧气,”他说,“我告诉你,鲁本,这是我见过的最离奇的事儿,不过从全局来看,未必就是坏事,如果我们谨言慎行,或许最后会一切顺利。”

“西蒙,拜托,你到底在说什么?”鲁本坐在书桌前,险些按捺不住自己。劳拉正在点燃壁炉。

“听着,你知道,我很尊敬贝克-汉默米尔事务所,尤其是亚瑟・汉默米尔,”西蒙继续说了下去,“我相信亚瑟,就像相信自己律所的同事一样。”

鲁本翻了个白眼。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可能的继承人突然冒了出来,你别急,先听我解释。看起来,费利克斯・尼德克——就是那个失踪者,你知道吧……”

“是的,我知道。”

“呃,费利克斯・尼德克有个私生子,他的名字和他爸一样,也叫费利克斯。他来到了旧金山,鲁本,你先听我说——”

鲁本惊呆了。

“西蒙,我还一个字都没说呢。”

“呃,或许是我操心太过,当然,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听着,这位先生表示,他无意争夺任何财产,我是说,他宣称自己什么都不要……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有权索取遗产,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出示的文件或许是伪造的,而且按照我们得到的说法,他‘没有兴趣’通过DNA检测证明自己与费利克斯的亲属关系……”

“真有趣。”鲁本说。

“呃,不止是有趣,”西蒙说,“完全可以描述为‘可疑’。但是鲁本,重点在于,他很想跟你见面,在我的办公室,或者去贝克-汉默米尔那边,由我们决定。我告诉他们,就在我的办公室见,不过去他们那儿也行。他想跟你谈谈那幢房子,他父亲失踪时可能留下了某些东西。”

“是吗?好吧,关于费利克斯・尼德克的失踪,他有没有什么线索?”

“完全没有。他的出现完全无助于调查,这是亚瑟说的。没有任何线索,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父亲的音讯。你放心,费利克斯的失踪已成定论。”

“真有趣,”鲁本说,“那么,我们怎么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鲁本,家族遗传是个相当神秘的东西。亚瑟认识费利克斯・尼德克,他说,这位先生和费利克斯长得太像了,绝对不会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