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第2/14页)

萨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女儿的眼神让他不再犹豫:

“如果不麻烦你的话,我的小伙子。”

“我叫乔西,先生。”说完,乔西陪同阿梅莉亚朝餐厅门口走去。

父女俩略显尴尬地目送他们离开。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父亲说。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女儿故作无辜地问。

“行了,霍普。你这种不加了解就评论别人的做法,真让人受不了。”

“不是‘别人’,而是‘你的女人’。两者不一样。”

“阿梅莉亚是那种恨不得把心捧给你看的人。”

“她胸部那么大,也难怪要捧着。”

萨姆看着他的女儿。她爆发出一阵欢笑,让他很快就没了脾气,只想立刻把她抱在怀里。

“我的孩子,你的笑是包治百病的良药。”

“那可以叫你未婚妻的那个药厂把它制成药品。”

“还行吗?”

“你是说猪胸肉?”

“不,我说的是你的乔许。”

“是乔西!告诉我,怎么才算‘还行’?”

“跟他在一起你快乐吗?”

“这难道看不出来吗?”

“看得出来。正因为这样,我才担心。”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觉得应该要装出一副‘嫉妒的老父亲’的模样……其实,我还真有那么一点嫉妒。你和你母亲太像了。”

“别胡说,我的长相完全随了你。这正是烦人的地方。”

“我说的是你的性格。”

“那阿梅莉亚呢?她有没有让你感到幸福?”

“无与伦比地幸福。”

“那我猜她应该是个好人。”

萨姆询问了霍普的学习计划和日常生活。霍普一一简要回答,转而向父亲提问。

萨姆一年比一年更适应在加利福尼亚的生活。旧金山是一座气候宜人的城市。他辗转于自己的诊所和医院之间,还认识了一位年轻有为的神经外科医生。他答应一定会把这位医生介绍给霍普认识,这对霍普的学习有好处,但前提条件是霍普得放弃她那“只做研究不从医”的荒唐打算。

“老天爷!有时你的观念太陈旧了,父亲!我不想跟病人打交道。我不知道每晚你抛下他们独自回家是怎么做到的。换作我,肯定不行。这叫‘共情’,你知道吗?看着他们受苦,我也跟着受苦;他们生病,我会觉得是自己生病……”

“霍普,你母亲的遭遇并不是遗传性的。请你永远记住这一点,别再犯疑心病了。”

“你正好说反了吧?到底是谁有疑心病?是谁一看到我体温超过38.2℃,就逼我做全套健康检查?”

“那又怎么啦?你见过不给自己女儿做鞋的鞋匠吗?”

“父亲,我非常热爱我现在所做的事情。我找到了自己想走的路,真希望你能接受这一点。”

“如果不是这样,你以为我还会给你交学费?我只是故意气一下你罢了。”

“那你和阿梅莉亚之间是认真的吗?”

“我不知道,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可你们都已经住到一起了。”

“因为这样更方便,而且我从来都忍受不了寂寞。你呢,你和乔许是认真的吗?”

“你是故意的吧?”

“他看上去还行。”萨姆说,“还有点风度。”

“对,我们是认真的,如果彼此相爱就代表‘认真’的话,但我们还没住在一起。你给我租的房子是禁止男女合住的,你还记得吧?”

“真的吗?我真的给你租了这样的房子?奇怪,这不像是我的作为呀!好吧,如果过了这个夏天你们还在一起的话,你就可以换个房子。我想他还没有能力为你提供住处吧。”

“那你就想错了,他现在就能为我提供住处。只是还有另一个男孩跟他合租,不太方便……”

“我可不想听太多细节。你呢,你不想问问关于阿梅莉亚的事?”

“不太想。但如果你想聊聊她的话……”

“她离婚了,有一个善良的女儿,名叫海伦娜,今年十八岁。”

“她女儿也跟你们一起住吗?”

“你不会吃醋吧?”

“你们会在这里待很久吗?”

“不会。今晚我们在波士顿还有个会,明天傍晚我们就走了。”

“我还以为你是专程来看我的。”

“会议只是我溜出医院来看你的借口。我之所以接受了会议的邀请,就是为了来看你。”

“我很想你。”

“我也是,我的孩子,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你的照片就放在我的办公桌上、家里的壁炉上,还有床头柜上。”

“但愿你和阿梅莉亚‘骑马’时,把我的照片背过去了。”

“你知道在一个父亲的生命中,最美好而又最残酷的事情是什么吗?”

“有一个像我这样的女儿?”

“是看着女儿离去,开始她自己的生活。”

餐桌上,时间仿佛在倒流,把父女俩又带回了在开普梅15的日子。那时,在家中的小餐厅里,他们也像现在这样,围着饭桌讲述各自的一天。霍普觉得自己又变回了那个穿着校服的小女孩。她跟父亲讲她的学习,讲她想要征服失忆症的野心,但她没有提与乔西、卢克的合作项目。

萨姆也和从前一样,跟女儿聊他的病人、聊在医院忙碌的下午,以及不止他一个人觊觎的院长职位,虽然他对获得这个职位很有把握。有时他会谈起阿梅莉亚,也听霍普谈乔西,这样的话题把时钟又拨回到当下。

不知不觉中,父女俩共同度过了一段默契而亲密的时光。霍普有一两次想到乔西,想着如果他也在场就好了。

当他们选择甜点时,萨姆收到了阿梅莉亚的短信。短信上说,她想去购物,把他完全留给他的女儿。会议6点才开始,傍晚时分他们在酒店碰头。

“下午你会逃课的吧?”萨姆问。

“你是在测试我的学习态度?”

“没有,是测试一下你是否愿意陪陪你的老父亲,也是为了让你稍微放松一下。”

“我只有上午有课。”

“那好,我们去散散步吧。我好久没有跟你一起散步了。你正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认识乔许的。”

霍普咬了咬嘴唇,带父亲来到河边。他们在一张石凳上坐下,聊起霍普的童年,追忆那个他们共同怀念的女人。有些回忆,是不会随着岁月流逝而淡去的。

“母亲死了以后,我很长时间都为她的离去而悲伤。直到现在还是。我放不下这份悲伤,好像放下了就会再次失去母亲。因为联结我和她之间的,只剩下这份悲伤了。”霍普向父亲吐露心声。

萨姆转向女儿,深情地看着她。

“你知道吗,我和医院的几个同事一起开了一家诊所,专门救助那些没钱上医院看病的人。说是‘诊所’,其实就是一间医务室。今年,诊所来了一群新客人,电视里管他们叫‘难民’。他们是为了躲避卡特尔的暴行,所以抛弃了一切,翻越了国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