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格街谋杀案(第4/10页)

“亨利·迪瓦尔,邻居之一,做银匠生计,他作证说自己是最初进入房子的那群人之一。他大致上证实了米塞的话。当他们刚奋力闯入大门后,就又关闭了大门,把人群挡在外面,当时人聚拢得很快,虽然当时已深更半夜。这个证人认为那个尖厉的喊声是个意大利人发出的,并确定这肯定不会是法国人的,但是不确定是否是男人的声音,它或许是女声。他对意大利语不熟,不能辨认出词语,但是听音调,他确信说话者是个意大利人。他认识莱斯巴拉叶夫人和她的女儿,并经常和二者交谈。他很肯定那尖厉的声音不是两个死者的。

“奥登赫梅尔,餐馆老板。该证人自愿提供证词。他不会讲法语,是通过翻译被询问的。他是阿姆斯特丹人,当叫喊声开始时,他正经过那房子,声音持续了几分钟——也许是十分钟。它们又长又响——非常可怕,令人悲伤。他也是进入房子的人之一,并证实了前面证人的所有叙述,除了一个地方有出入。他确信那个尖厉的声音是一个男人——一个法国男人发出的,但是听不出里面的词语。声音很响,很短促——不太稳定——显然是在惊慌与愤怒中发出的。那声音很刺耳——与其说是尖厉,还不如说是刺耳,它不能被称为是尖厉的声音。那嘶哑的声音重复着‘该死’、‘见鬼’,还有一次是‘老天’。

“儒勒·米诺,德洛林大街米诺父子公司银行家,他是老米诺。莱斯巴拉叶夫人是有一些财产,那年(八年前)春天,她在他的银行开了一个账户,以小金额频繁地进行储蓄。直到她死前的第三天,她才第一次开了支票,她亲自领了四千法郎。这笔钱是用金币支付的,一个职员护送她和这笔钱到的家。

“阿道夫·勒邦,米诺父子银行的职员,他作证说,领钱的当天,大约是中午,他陪同莱斯巴拉叶夫人带着四千法郎回到她的住处,钱被放在两个包里面。当门被打开时,莱斯巴拉叶小姐出现了,并从他的手里拿走了其中一个包,而那个老夫人拿掉了他手里的另一只。然后他鞠躬告退。他当时没有在街上看见任何人。这是一条小街——很偏僻。

“威廉·伯德,裁缝,他作证说自己是进入房子的人之一,是个英国人。他在巴黎住了两年,是最早上楼梯的人之一。他听到了争吵声,那个嘶哑的声音是一个法国男人发出的,他能听出几个词,但是现在记不全了。他清楚地听到‘该死’和‘老天’两个词。当时有一个声音,好像几个人在搏斗——那是刮擦和扭打声。那个尖厉的声音很响——比嘶哑的声音响。他确信那不是英国人的声音,好像是一个德国人的,可能是女声。他听不懂德语。

“以上四个证人又被传讯,证实当人们到达时, 莱斯巴拉叶夫人尸体所在套间的大门是在里面被锁上的。当时那里寂静无声——没有呻吟,也没有任何杂音。门被用力推开时,大家没看到里面有人。外屋和里屋的百叶窗都被拉下了,两扇窗子都从里面被紧闭着。两个屋子之间的门是关着的,但是没上锁。从外屋通向过道的大门被锁着,钥匙挂在门里面。在房子四楼的前面有一间小屋,它位于走道的头上,门微微地开着。这间屋子挤满了旧的床铺、箱子等等的东西。这些都被人们仔细地移开并搜寻过了。整幢楼没有一寸地方被忽略过。大家还派人上下扫了所有烟囱。这是一幢四层楼的房子,带有阁楼(房子是双重斜坡屋顶的)。屋顶的活板门被牢牢地用钉子钉住了——看上去有好几年没被打开过。证人们叙述的听到争吵声和房门被撞开的时间间隔各不相同,有的短到三分钟——有的长到五分钟。打开门颇费了点周折。

“阿方索·加西奥,殡仪事务承办人,他阐述说自己住在摩格街,是西班牙人,也是进入房子的其中一人。他没有上楼梯,当时感到很紧张,担心着这骚动的后果。他听到了争吵声。那嘶哑的声音是个法国男人发出来的,他无法听出那人在说啥。那尖厉的声音来自一个英国男人——他能肯定。他不懂英语,但是能从语调来判断。

“阿尔贝托·蒙塔尼,糖果店老板,他作证说自己是最初上了楼梯的人之一。他听到了争吵声,那嘶哑的声音来自一个法国男人,他能听出几个词。说话的人似乎在规劝什么。他听不出尖厉声音中的词。那人说得又快又不稳定,他觉得发那声音是个俄国人的。他的话大体与其他人的证词相同。他是个意大利人,从没和俄国人讲过话。

“几个证人再经传讯,都证实四楼的所有烟囱都太狭窄,没法进一个人。‘扫烟囱’指的是用圆筒状的刷子刷烟囱,即用那些扫烟囱工人用的工具来刷。这些刷子上下地刷了房子里的每一个烟道。该楼房没有后楼梯,大家上楼时不可能有人下楼。莱斯巴拉叶小姐的尸体被牢牢地卡在烟囱里,直到四、五个人一起用力才把她拉下来。

“保罗·迪马,内科医生,他作证说自己是在黎明时分被叫去检查尸体的。两具尸体都躺在床架的帆布上,并放在莱斯巴拉叶小姐被人发现的那个房间。年轻小姐的尸体上有很多瘀伤,皮肤也被擦破了。这些表面特征充分说明了尸体是被猛推上烟囱的,她的脖子被重重地掐伤过,下巴下面有几处深深的抓痕,还有一连串的乌青块,这显然是手指的压痕。她的脸是可怕的惨白色,眼球突出。部分舌头被咬过了。死者胸口有大片的淤伤,很明显,这是由膝盖的重压造成的。根据迪马先生的观点,莱斯巴拉叶小姐是被一人或数人勒死的。莱斯巴拉叶夫人的尸体也被毁坏得很厉害,她右腿和右手臂的所有骨头都或多或少地碎裂了。左胫骨骨裂,左边的所有肋骨也都如此。整具尸体满是淤伤,完全变色了。他无法描述这些伤是怎样造成的。或许是一条重重的木棍,或许是一大块铁——一把椅子——或者任何巨大、沉重以及钝头的武器都有可能造成这样的结果,只要挥动它们的是健壮有力的男人之手。女人用任何器械都造成不了这样的伤害。据证人目击,死者的头部完全脱离了身体,也碎得很厉害。她的脖子显然被某样锋利的工具砍过——也许是一把剃刀。

“亚历山大·艾蒂安,外科医生,他是和迪马先生一起被叫来检查尸体的。他的陈述证实了迪马先生的观点。

“虽然其他一些人也被传讯过了,但是没有得到其他更重要的信息。这场谋杀如此神秘,在所有细节上又如此复杂,这在巴黎是史无前例的——倘若这真是一桩谋杀案的话。警察们完全被它困惑住了——在此类案件中,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事件。不管怎么样,没有找到一丝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