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时代 3 在爱与巧克力年代 巧克力的时代(第4/22页)

“他对着什么玩意都能笑起来。”我说。

忽然,他嘴巴瘪得像蔫坏了的玫瑰。

“哦,对不起,宝宝!”斯嘉丽说,“我真是个差劲的妈妈!”

“看到了吗?”我说。

“我想对一个婴儿的味蕾来说,可可的味道太过复杂了。”露西说。她叹了口气,然后把调酒杯里剩下的酒都倒进水槽。“明天,”她说,“明天再接再厉。接着失败,然后改进。”

02 我正式迈入成年人行列;对朋友和家人产生一系列不善的念头;被人恶意比喻成氩[3]

“一项投资失败的原因,可能有上百万种,安雅。”查尔斯·德拉克罗瓦教育我。事实证明他是个很靠得住的生意伙伴,但实在太爱说教。“失败的地方才能让人印象深刻。比如说,大家都不记得,原本要当上纽约市地方检察官的人,却被个十七岁的孩子拉下马。”

“是这么回事吗?”我问,“我记得那个人没当上地方检察官,是因为痴迷于插手儿子的恋情,然后他的对手就把这事儿抖了出来。”

德拉克罗瓦先生摇了摇头。

“简直像一头狮子,轻易就被一阵微弱的呼呼声吹垮了。”我说,“再说,我也不再是十七岁的小孩了。”

“我早等着你用这句话反驳我了。”他把手指往唇边一放,然后打了个口哨,就像叫出租车的时候那样。口哨声在没什么家具的夜总会里面回绕。几个我新雇的工作人员捧出了生日蛋糕,粉色的糖霜拼出“生日快乐,安雅”的字眼。

“你记得我生日?”我说。

“2066年8月12日。说得好像我会忘了你的十八岁生辰似的,从今以后再惹麻烦,可就不是进自由管教所那么简单啦。”

员工们又是鼓掌,又是给我唱生日歌。我们都还不太熟,但我是他们的老板,所以他们别无选择。这种故作的欢乐一结束,大家就返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了。我并不享受受人瞩目的感觉,再说距离开业只剩一个月,实在有太多事情要忙了。我已经雇好了(这是第二批,因为前一批被炒鱿鱼了)承包商、服务员、设计师、厨师、公关、医生、保安和活动策划人员。必须得从市里弄到各种许可证,没完没了,虽然大部分证都归德拉克罗瓦先生负责。我试着找人调解,跟我堂叔胖子还有其他亲戚和好,但事没成。倒是成功地跟我的朋友西奥·马克斯谈了个好价钱,从明天农场那里进可可。有各种各样的瓷砖、桌布还有油漆的颜色需要我去选,还有烤箱要去租,再加上菜单和新闻稿要去拟。更不要提那些无上光荣的任务,诸如安排垃圾清理,还有挑选厕纸之类的事儿。

“香草味的,”我注意到了,一边看着切好的蛋糕一边说,“不是巧克力味的。”

“你可不能因为一点不如意就被打击到了,”他说,“你现在是成年人了。下次你再有麻烦,就有可能要进监狱了。我和简有约,要回家一趟。答应我,明天之前你会定下店的名字。咱们得放出风声了。”

事实证明,给店起名字是很困难的。不能直接用我的名字,那样一来别人会觉得这家店肯定跟什么预谋的犯罪有关。可可或者巧克力也不能在名字里出现,尽管必须得让人们知道这里能买到巧克力。名字要起得既有趣又激动人心,但不能有一丁点不合法的意味。我仍然傻乎乎地觉得应该起一个听起来就有益身心健康的名字。

“说实话,我一点头绪也没有。”我说。

“这可不行。”他看看手表,“距离简等得不耐烦到要把我杀了,还有一点时间。”他坐下来,“咱们先来看看你瞧得上的前五个名字吧。”

“第一个,‘可可树家’。”

“不行。不够上口,也不好写。太傻。”

“第二个,‘禁酒令’。”

他摇头道:“没人想来上历史课。再说了,这名字太政治化。我们不能展露明确的政治倾向。”

“第三个,‘药用可可公司’。”

“一个比一个烂。我跟你说过,不能给一家夜总会起什么和‘药用’沾边的名字。听上去就好像遍地是病人,像个医院,而且好像细菌横生似的。”他耸着肩说。

“你哪个都瞧不上的话,我往下说也没什么意义了。”

“你必须接着想。门口的牌子上必须得有个名字,安雅。”

“好吧。第四个,‘黑暗之心’。”

“这是在引经据典吗?有点做作。不过我喜欢‘黑暗’,‘黑暗’这个字眼好一些。”

“第五个,‘大人物’。”

“大人物。你开玩笑吗?”

“他们来点可可以后,就觉得自己是大人物了。”我解释道。

“听起来又脏又怪。相信我,要是有间夜总会叫‘大人物’,肯定没人去。”

“我只想到了这么多,德拉克罗瓦先生。”

“安雅,我觉得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可以试试称呼彼此的名字了。”

“我更习惯称你为德拉克罗瓦先生。”我说,“说实话,我觉得你直接喊我的名字,也有点冒昧。”

“你想要我尊称你为巴兰钦女士?”

“直接叫女士也行。我是你的老板,对不对?”经过他2083年给我带来的那些麻烦(牢狱、毒害),我刁难他一下也情有可原。

“应该说是生意伙伴更恰当,或者是这间没有名字的曼哈顿夜总会的法律顾问。”他停顿了一下,“科布拉维克太太是个令人生畏的女人,你在自由管教所的时候,她难道没有好好教教你怎么尊敬长辈吗?”

“没有。”

“那管教所还真是空占着地方。我们还是回到刚才讨论的话题上来,你觉得‘黑屋’怎么样?”

我想了一下,说:“一般。”

“这名字当然很容易让人产生画面联想。不过感觉上还是带着点邪恶,暗示了我们卖的东西。再说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必须得定个名字。你难道不知道宣传是怎么运作的吗,安雅?把一个信息反复重复,越大声越好。不过要想宣传,我们首先得有个名字好和人家说。”

“黑屋夜总会,”我说,“就它了。”

“很好。那我今天晚上就不来了。生日快乐,女士。等会儿有什么安排吗?”

“我要和我最好的朋友斯嘉丽一起庆祝,还有纪子。”纪子是我哥哥的老婆,现在也充当我的助理。

“你们要去看什么?”

“斯嘉丽买的票,我真希望她买的是喜剧的。我讨厌在公共场合掉眼泪。”

“这是个好习惯。我尽量让自己永远不在公众面前哭。”他说。

“除非当众哭对你有利吧,我猜。你儿子怎么样?”我问得漫不经心。我们从来不讨论温的事。能开口问出这个问题,对我自己来说都算是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