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英帕尔(第3/4页)

向孟拱河谷进军中,新22师一名少校送给美军军官一枚日军炮弹碎片作为纪念品。

密支那,是缅甸北方最重要的都市和水陆交通枢纽,从这里开始的缅北铁路向南延伸到曼德勒,是缅甸北方的交通大动脉,也是经缅甸北部回国的必经之地。当年,正是因为日军攻占了这里,才逼迫杜聿明不得不率部进入野人山,结果酿成葬送数万精兵的惨剧。密支那在缅甸相当于沈阳在我国的地位,这里也是缅北日军第18师团和第56师团的联络枢纽。尽管第18师团兵力大多已经投入胡康—孟拱作战,日军仍然抽出第114联队主力(欠一个大队)对密支那进行防卫,守将为丸山房安大佐。在缅甸军中,牟田口廉也有“小东条”之称,意为他的军国主义狂热和好斗酷似东条英机,而丸山房安则被称为“小牟田口”,其作战风格可见一斑。此时,英军的特工部队和实际由潘德辉指挥的克钦族游击队,已经渗透到密支那附近,并不断展开活动,攻击日军的补给线,切断交通和通信线路。为了对付他们,懊恼的丸山大佐把大量部队派出到周围地区,密支那守军此时不过一千多名,为史迪威的奇袭提供了条件。

但是,这一路要在丛林中穿插近千里,需要做的准备工作比较多,而且部队运动所需的时间也很长。所以,当中路和右路已经战火纷飞,在当面日军看来,中国军队的左路依然沉寂如常。

右路主力并非中国军队,而是英军温盖特将军率领的钦迪特空降纵队。争得中国远征军方面的同意和配合之后,他指挥这支部队在3月5日空降于孟拱河谷谷口右侧的卡萨和温藻一带。中国远征军的一部分兵力为温盖特部队提供支援。缅北铁路是从曼德勒向北,经过卡萨和温藻,再经过孟拱,才到达密支那的。温盖特部队的空降,切断了缅北铁路并建立了一个“圆筒”形工事和三个临时机场。这里,正好是孙立人将军两年前率新38师为整个远征军断后的阵地,那一次的后卫战,也是缅甸失陷前盟军和日军的最后一次大规模战斗。

温盖特将军是英军中一名与众不同的将军。

英军猛将温盖特

欧德尔·温盖特,1905年出生于印度,成年后进入皇家炮兵部队服役,曾长期驻防巴勒斯坦。温盖特是最早认识到纳粹迫害犹太人暴行的英国人之一。所以,在巴勒斯坦他极力支持当地以色列人的秘密建国运动。后来的以色列第一任总统魏茨曼和战神达扬都是他的好友。温盖特的行为被认为违反了英国政府的政策。因此,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前他被调到苏丹,结果他在那里建立了一支战斗力很强的土著部队和意大利人作战。这支部队为了纪念在苏丹被起义者杀死的原清朝洋枪队统领戈登,而被称作“戈登部队”。

但是他特立独行的作战风格,对殖民地土著民族的同情,使他在暮气沉沉的英军中成为众矢之的,以至于心灰意冷的温盖特曾在开罗自杀过一次。伤愈后,蒙巴顿勋爵看中了温盖特的刚烈和军事才能,调他前往缅甸从事游击战争。他果然不负众望,依靠英国军官和土著战士,建立了当时唯一一支敢于从印度向缅甸进攻的英军部队——钦迪特空降纵队。他甚至希望把整个英国第14军都改造成钦迪特式的远程攻击部队。当然,这个计划遭到了其他军官的坚决反对。

温盖特在生活中是个古怪的人,他本来相貌英俊,后来却喜欢留一副乱蓬蓬的大胡子,而且经常以近乎裸体的方式出没在军营之中。他还喜欢在手腕上画一块手表,而不是戴真的。为此,不喜欢他的一些同僚干脆怀疑他有精神病。

不过,以色列人可不这样看。至今,在以色列的任何一个较大城市,都可以找到一条“温盖特路”,那是犹太人为了感激这位侠义的英国军官而命名的。

史迪威很欣赏这位勇敢的将军,所以,蒙巴顿勋爵让温盖特所部担负与中国远征军配合作战的职责,可谓人尽其才。

温盖特的出击,可谓一举两得。一方面,他的进攻可以形成中国远征军的右翼,切断缅北日军与其南方部队的联系和物资供应,掩护中路部队的进攻;另一方面,英军已经获悉日军即将对印度发动进攻的情报,这一击必然导致日军从进攻印度的战场上抽调部队,从而减轻正面作战的压力。

潘德辉(名义上是副队长)指挥的克钦族游击队,在日军后方来去如风,令日军十分头痛。

事实上,温盖特的攻击大出日军意料,日军在卡萨和温藻附近的兵站和铁路设施被轻易攻占。匆忙中日军只得派出第53师团一部北进,与英军在卡萨展开激战。但温盖特设置的圆筒形阵地颇为坚固,兵力也增加到五个旅12000人,所以双方一时打成胶着。

与此同时,中国军队在中路的进攻显得轻松自如,有板有眼。

胡康—孟拱河谷分为胡康和孟拱两段,中间天然阻隔为雄峻的杰布班山。中国军队攻占胡康河谷后,随即发起争夺杰布班山山口的战斗,当面的敌人仍然是老对手——田中新一中将麾下的第18师团。不过,此时日军的“丛林之王”第18师团已经威风不再。孟关—瓦鲁班之战让该师团损失惨重。根据日本军事历史学家相良俊辅所著《菊与龙》揭示,除了没有投入战斗的第114联队以外,退到孟拱河谷的第18师团损失达到了60%。相良惊呼:在日俄战争中,一支部队的损失达到70%就会自然崩溃了,第18师团已经到了无法作战的边缘。

这种情况下,日军大本营不断给第18师团补充新兵,甚至从中国东北的伪满洲国调动大量士官生和军校毕业生作为干部补充进来,以保障第18师团的战斗力。

然而,即便是新兵之中,也弥漫着到第18师团和中国远征军交手的畏惧心理,这是抗日战争中十分罕见的事情。当时,日军第18师团兵站指挥官松田公平大尉负责接收新兵的任务,曾到老挝接送一批新兵到密支那去。集中在老挝的这批新兵一共800人,按照规定由第18师团与第56师团平分。结果新兵们纷纷想方设法试图调入云南方面的第56师团,而不愿意到第18师团。究其根源,原来是这些新兵不知从何处了解到,胡康河谷方向中国远征军的攻击迅猛和第18师团的惨重损失,不愿意去那里和远征军硬碰硬地作战。第56师团所在的龙陵、腾越等地,虽然也在中国远征军的虎视之下,却还没有打起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