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堡垒农舍问题(第2/6页)

“好问题。”我回想起那辆停在农舍马路对面的奇怪轿车。

保罗·诺兰搬了一个纸箱从储藏室里走出来。这个年轻人有点儿笨手笨脚,他和比尔·克洛雷毕业于同一所高中。他父母没钱供他念大学,所以他在杂货店谋了个差事。“鸡汤放哪里,斯皮金斯先生?”他喊道。

“放在那边的角落,过会儿我来上架。我们收到一份随信寄来的订单,客人是鲁迪·法兰克福。你今天晚些时候有空跑一次吗?”

“没问题,斯皮金斯先生。”

“大概几点钟?”我问,“也许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保罗,看看他是不是病了。”

他想了一会儿,然后耸耸肩,“四点左右?”

“没问题,到时见。”我告诉他。

整件事让我暗自觉得古怪,尤其是那个在车上监视法兰克福农舍的男人,此时更让我在意。法兰克福的车真的出故障了吗?抑或他只是害怕出门?但可以确定的是,他走到了门口,将信投进信箱,以供邮差投递。

路过葛瑞森之家时,我决定停车,这是镇上唯一的修车厂。“法兰克福的车最近有什么问题吗?”

机械师正在一辆别克轿车下忙活,此时他从底盘下滑了出来。他名叫泰勒,胳膊上黑毛浓密。

“他的车啊——都修好了。不过他还没来取车。”

“是什么故障?”

“变速器坏了。”

“他是什么时候把车送来修理的?”

“两天前。星期三下午四点钟左右。”

如果法兰克福的车已经修好,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能亲自来提车,然后去杂货店买东西。当然,有可能是因为他没安电话,所以不知道车已经修好了。我一边思考,一边驱车返回办公室。新英格兰的夏末,午后的阳光不冷不热的,感觉舒服极了。

玛丽看到我的车驶入停车场,便迎了出来。她和往日一样迷人、干练,不过她脸颊上的轻微红晕让我有种不安的预感。“你可算回来了,山姆。有个病人等着见你。”

“谁啊?”

“葛瑞钦·普拉特,比尔·克洛雷的女朋友。”

镇上年轻人之间的情事我基本不感兴趣,不过普拉特我知道。她和比尔·克洛雷毕业于同一所高中,经常去他家做客,他则在一边为了奥运会苦练。很显然在他离开去念大学的目子里,他们的友谊并未褪色。“她哪儿不舒服?”我问。

“她觉得自己可能怀孕了。她担心坏了。”

玛丽说的一点也不夸张。我一看到那姑娘泪迹斑斑的脸就明白她的心情有多糟。“你好,葛瑞钦,”我拍拍她的肩膀,“跟我说说情况。”

在她哭哭啼啼的叙述中,我总算弄明白了一切——她说到对比尔深深的爱,说到自己月经没来,说到这件事可能会对他参加奥运会造成的坏影响。

“比尔知道了吗?”我问她。

“还没告诉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吧,我们先做些检查,看看是不是真的怀孕了。没准儿你只是杞人忧天呢。”

她高中的时候是拉拉队队长,金发碧眼,长得可美了。和很多同学一样,她没办法继续去大学深造,而是找了份工作。她在本地的保险代理NJL工作,据我所知工资一般。在北山镇这种地方,她唯一的指望就是嫁给一个当地男孩了。换了别的女孩,早就利用这个机会缠住比尔·克洛雷不放了。但她不是那种人。她心里只有比尔,担心这个新生命会影响他的前途。我给她做检查的时候,她甚至嘟嘟囔囔地说什么打胎,不过我装作没听到。

“我们明天就知道了。”我一边说,一边在试管上贴了标签。

“要等那么久?”

“得花点时间。我们要将你的尿液样本注入兔子体内。如果兔子的卵巢出现受孕症状,实验结果就是阳性。幸运的是,这间医院的实验室养了进行A—Z测试的兔子。否则我们还得把你的尿样送往别处。”

“为什么叫A—Z测试?因为生命的开始和结束?”

“生命没有结束啊,葛瑞钦,”我告诉她,“测试是以一对德国医生命名的——阿希海姆和仓德克,他们发明了这种方法。”①

①20世纪初期。德国学者Aschheim和Zondek分别证明了孕妇尿中含有促性腺激素,并叙述了检测早孕的具体方法,现称A—Z实验。

她站起来,“您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我吗?”

“玛丽或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她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脸上的戚容令人心碎。我很想立即进行检测,让她重回天真无邪的时代,可那并不是我说了算的。

“你打算怎么办?”玛丽问我。

“你的意见呢?你没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吗?把这个拿到医院实验室去,做A—Z测试。我要去一趟鲁迪·法兰克福家。”

“他?他能生什么病?”

对她的语气,我置之一笑。

“我希望他没事。”我说道。

我把车停在斯皮金斯杂货店后面,保罗·诺兰正冲一只绕着卡车打转的流浪狗扔石头。法兰克福要的货品都被装在一个硬纸箱里。他把纸箱放在卡车后面,旁边是一卷帆布和一套高尔夫球具。

“你还要去乡村俱乐部打几洞?”我问他。

“镇上的练习场更合我胃口,”他说,“我就怕这只狗,没准儿哪天就叼走一支球杆呢。它总是在这附近讨吃的。斯皮金斯先生已经打电话给卡斯帕养狗厂了,但是他们还没处理。”那个养狗厂俨然成了镇上的流浪狗收容所,同时也提供一些经过训练的看门狗,比如鲁迪·法兰克福家的德国牧羊犬。

“你现在去送货吗?”

“是啊,一起去不?”

“我开自己的车,跟在你后面。”

“总有一天,我也要开这样的车。”他朝我的红色梅塞德斯努努嘴。

“去念医学院吧。”我建议道。作为一个单身汉,我也没有太多的奢侈品了。

我远远地跟着他朝法兰克福家开去,否则准得被他车后面漫天的尘土吞没。他在门口下车,掏出钥匙。用钥匙开门前,他抓着金属栅栏轻轻地摇晃,确认门上了锁。我偶然间又瞥了一眼马路对面的树丛,NJL又停着一辆车,但和上次的蓝色道奇不同,这次的监视者乘坐的是黄褐色雪佛兰。

我熄了火,下车后径直朝那辆雪佛兰走去。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车里面的男人,他靠在椅子上,一顶软帽盖在前额,好像在睡觉。我一把拉开副驾驶的门,门没锁。“你在找什么?也许我能帮你。”我告诉他。

他从帽檐下瞟我一眼,然后弹开一个小皮夹,里头是一枚小小的金质徽章和一张身份证件。我才刚看到联邦调查局几个字,他就说:“伙计,出去。开你的车。”